余笙被抱到车内,她立刻侧过头观察他的脸,问:“疼吗?”
周衍露出?笑容:“不疼。”
“你?骗人?。肯定很疼。”余笙急得一下子要哭出?来,“我当时用了那么大劲…”
周衍和她对视的目光越来越深:“那你?呢?你?疼吗?”
话里含了层另外的意思。
如果她也疼,便?从?侧面印证了他内心深处的期望。
余笙低下头,不回答他,细白的手在衣服下摆来回卷动,说:“你?明明可以躲开的。”他连歹徒的袭击都有能力反抗,偏偏让那个巴掌落了下去。
他话语温和:“犯了错就应该收到惩罚,不是吗?”
周衍脱下外套,温热的布料很快贴上她的脚踝。他弯腰的时候,她能看见他凌乱的后?脑勺。
“为什么骗我?”余笙还是问出?这个问题。他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
“没有骗你?。”周衍重新坐回驾驶位,“我那时候的确没钱,现金流全借给宋成致开夜店和酒吧了,从?纽约出?来一张信用卡没带。那个时候赌气?,你?知道的,我和家里关系不好,准确来说是和我爸关系不好…”
“我听过?。”余笙停下动作?,捏紧衣角,“她们说你?在美国杀过?人?,不是背靠家里的势力,应该要进监狱。”
周衍对那些可怕的传闻一笑而?过?:“我确实杀了人?,那个嫌犯是死在我手下的。我能完好无?缺地回来不是靠周家,而?是因为法官判定我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我爷爷来美国只是为了参加我的庭审。”
如同第一次见面,余笙重新审视眼前?的人?,他眉骨的高度,下颌线的弯弧,还有她再熟悉不过?的漂亮的眼睛。
余笙想起那些在金字塔之间挣扎的贵妇们,闲言碎语之间充斥着对更上层的阶级的恐惧和向往,所以那些聚会中总是带给她一种诡异感,但陈婉清乐在其中。
“为什么是我?”余笙的笑容僵硬又不自在。
周衍的瞳孔有微弱的波动。他同样在无?数个日夜思考过?这个问题,每每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恰好看到她的消息,不合时宜地发过?去好友请求。直到余笙离开的那天,他才终于理解那个行为的动机。
宿命感。当他决定前?往伦敦的时候,或许上帝就已经打?算收起这条线。
他没回答,而?是转移话题到余笙衣兜里从?上车就没停过?的嗡嗡声。
“不接吗?”周衍问她。
“不想接。我妈打?来的。”余笙缩下头,踩在他外套上,汲取再多?一点的温度,“我知道她要说什么。”
周衍想起她之前?的话,眉眼冷下来:“她威胁你?了吗?”
余笙仰头看挂在天边的月亮,周遭没有一颗星星。月球太亮,附近的所有其他天体在肉眼中都黯淡无?光。
“对呀。”
“她用你?威胁我,是不是很可笑?”
余笙感觉微妙,脱掉了束缚她已久的镣铐,但她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镣铐带走她一部分的血肉。
“周衍,你?知道吗?如果当初知道你?是谁,事情会变得不一样。”
她不用回国,也不用任人?宰割。他们也许有更好的方式接纳彼此?。但更多?的可能,她不会让他走进伦敦的公寓。
“我会换个人?…”
她没有办法对一个上位者发号施令。
话没有说完,她的嘴被温热的触感堵住,后?半句也被吞下去。
周衍吻得很急切,不同于往日的温柔,甚至称得上是粗暴。他的舌尖扫过?口腔的每一寸土地,两个人?的呼吸被迫蹂躏在一起。
在余笙快到窒息的时候,他退了出?去,头埋在她颈间,气?息吐在她的耳骨边。
“你?哭了吗?”余笙感觉脖子后?面有凉意,她挺直脊柱。
周衍的声音暗哑:“我好像是个很糟糕的人?,总在你?这犯错。”
他试图让她过?得更好点,处处留心生活里的细节,却没发现更严重的问题。他原本可以轻易解决掉的事,像重担一样压在她身上。
在一段亲密关系中,总有一个保护者和一个被保护者。周衍一直以为自己是前?者,现在才明白在她的世界里他是后?者。
他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人?。
余笙笨拙地抬手搂住他的头,不顾黑色短发扎在脸上,像搂着心爱的兔子玩具,安慰他:“那些不关你?的事,我没有怪你?。”
周衍的头埋得更深,薄唇贴在她颈侧:“我会怪我自己。”她的一巴掌还不够他饶恕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