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威侯府这边,知道宁威侯与平国公勾结,意图行谋逆之举的人并不多。
可是即便如此,只要被牵涉进了这种大罪,不仅其家人,其亲族也都难逃干系。
更别说是其他参与其中的人,如平国公与宁威侯的心腹手下等人,加上他们的家人,总人数极多。
柳明月能理解皇上此刻的心理,不是心软,而是这支笔将要签下的字太过沉重。
“臣妾能够理解陛下的心情,只是我们坐在这个位置上,要为这大安江山的安稳,数千万大安子民的未来负责,法纵容情,也绝对不容判逆之徒,唯有严惩才能以儆效尤。”
皇上闭了闭眼,执笔的手毫不停滞的直接划向奏折,签下这份极具份量的奏折。
“你是对的,不过这件事只能由朕来做!”
柳明月明白他的意思,这份奏折注定要被存档,被记录在正史当中,由她来批的话,纵然是那些人罪该万死,也将不可避免的会为她带来无数非议,乃至骂名。
柳明月自己当然也清楚这点,所以她在此前没怎么亲自关心及跟进此案,只是她已下定决心,若皇上实在不忍下这个手,纵然要背负千古骂名,她也要下手。
不管别人说她心狠也好,还是心毒也罢,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坚定的认为,所有叛国者不配活在这世上浪费空气,其家人也难辞其咎。
尤其是像平国公、宁威侯这种,他们不是因为不容于皇帝,受到了迫害,为保命才不得不生反心。
他们是在充分享受到大安开国立朝的福利后,为了自己的野心和贪婪,依仗皇上的信任,利用从朝廷骗取的大量资源,行谋逆之举,实在是死不足惜。
为了彰显朝廷在平国公等人谋逆一案的公开公正,在刑部大堂审判的这天,是允许普通百姓围观的,杨弘深、杨宛如父女都有到场围观。
看完这场耗时颇久的审判回家后,杨弘深看着大女儿深深的叹了口气,心中百味杂陈。
“这次要不是你姨母手下留情,最后网开一面,许你和离归家,我们今天也会出现在那刑部大堂上,接受这样的审判,像那些毫不知情,却依旧被牵涉进去的人一样,背上谋逆之名,等着被砍头。”
再次亲身体会到死亡近在咫尺的经历,也让杨宛如后怕不已,有了上辈子记忆以来,一直沾沾自喜的优越感,也因此而消失殆尽。
“爹,为什么没人告诉我,现在的平国公长子,压根就不是徐承珏这个平国公世子?”
这是杨宛如在终于发现真相后,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明明平国公还有一个原配长子,为什么大家都默认现在的平国公世子,就是平国公长子,从而导致她一错再错。
“因为你不愿意听劝,你大舅母跟我说过刘氏那个继室谋害原配长子的事,我想告诉你,可你一听我说刘氏不是好人,就心生反感,不耐烦听,我也就没机会说。”
被小女儿扶着走进厅中的柳明瑶边说,边坐到上首,满脸的怨愤。
她最引以为傲的长女,不顾她的反对,坚持要嫁的人家犯了谋逆重罪,差点牵连到娘家,靠着她那位妹妹开恩,准其新婚没几天就和离,才能侥幸脱身,可这也让他们杨家上下在这京中丢尽了脸面。
事发之后,柳明瑶就被气倒在床,这个年,她都是在病床上度过的,杨家上下也因杨宛如和离归家一事,都没过好这个年。
杨宛如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家母亲,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下意识不满的质问道。
“娘,你知道平国公长子的事?你竟然没有跟我说?”
柳明瑶没好气的回道,“我倒是想跟你说,你倒是给我机会说啊,这才过去多久,你就忘了自己是如何坚持要嫁给那平国公世子的了?”
想起上京以来,为了长女的亲事,所承受的巨大痛苦和压力,柳明瑶就忍不住想哭,边哭边数落。
“你们父女二人议定好与平国公府的亲事,都不曾知会我一声,可我在得知这件事情后,为了你,不惜放下脸面,去求得你大舅母的原谅,才从她那打听到平国公府的那些烂事,结果你倒好,根本就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柳明瑶觉得这短短一年时间,她算是丢完了前半辈子挣来的所有脸面,也受尽前半辈子都不曾体验过的苦楚。
有时候甚至恨不得一死了之,可她又放不下正在服苦役的长子,和离归家的长女,亲事还没着落的小女儿,年龄还小的幼子,才不得不苦苦撑着。
杨弘深赶紧劝慰道,“夫人,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是我和如儿做得不对,现在想想,当时是头脑发昏,有些糊涂,才会莫名其妙的做出那些错事,不过你放心,以后定当下不为例。”
杨宛如有些不甘心,但她也知道,这次的事,主要责任在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