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进来的宫女得了令,纷纷游走在寝殿的每一个角落,毫不顾忌地翻箱倒柜,就连燃香的香炉也不放过。
霁薇自然容不得有人这样踩在自己头上,她连忙撑起瘦弱不堪的身子,厉声道:“谁容许你们在我的宫殿这样放肆!可得父皇应允!”
然而她的这声怒喝并未起到丝毫作用,倒是引得霁娴扑哧笑出了声:“好妹妹,我的猫儿不见了,若是找不到,我今夜可无法安枕呐,你这做妹妹的可得体谅姐姐不是?”
“找猫?”霁薇冷哼一声:“我身子虚弱,成日待在寝殿,若是有畜生进来,我怎会不知?姐姐深更半夜闯入我的寝殿,究竟居心何在!”
“哎呦,妹妹真的误会,本宫可没有那样的坏心思。”霁娴步步紧逼,直到靠近床沿,自上而下的睨着霁薇,表面关切道:“妹妹身子可好些了?你也真是,能为显国为父皇效力是该高兴些,怎能还高兴得不注意脚下呢。”
她扫了一眼,懒懒道:“本宫的猫,可找到了?”
闻言,宫内翻腾的声音更甚,甚至有人手脚利索的打翻烛台,瓷器落地啪啦作响。
霁薇满腔怒火,双手藏在被褥紧握成拳,她极力隐忍,咬着腮帮一言不发。
这宫里有没有猫,谁不清楚,原先的失足落水,谁又会不知?
只不过权压人。
霁娴听着殿内凌乱的声音,笑着扶了扶头上的步摇:“妹妹看看,本宫新打的首饰,这可是楼兰的芙蓉石打造,若不是妹妹慷慨,这样的好东西难寻一件呐。”
接着,她微微俯身,伏在霁薇脸前慢慢道:“妹妹嫁过去可要好好活着,千万别死在哪一任夫君手里,不然姐姐如何戴这珍贵之物。”
霁薇眼眸中藏着一股狠戾,被单在手中紧攥,她抬头与霁娴相望,看着那张跋扈艳丽的脸,恨不得冲上去一口撕破咬烂。
霁娴被她这样一瞧,心中莫名咯噔一声,紧接着她扑哧一笑,撤开身体,转身道:“三殿下病体未愈,你们是怎么当差的,还不快端药来。”
殿外传来云露凄厉的哭吼,霁薇听进心里,万般愤怒只能吞咽下肚,化成一颗无声泪珠。
“……姑姑您向殿下求求情吧,我们殿下已经喝过药了,药量不可再多了……姑姑……二殿下!求您放过我们殿下!”
不一会儿,殿外便再也听不到云露的任何声音,只有宫女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躬身呈于霁娴面前。
霁娴看着那碗还沸着的药,用绢帕遮住口鼻,似是嫌弃:“快喂三殿下吃药,凉了可就没药效了。”
宫女看了看霁薇苍白的脸色,神情纠结的去端药碗,指尖触及碗底还未有半刻,她的手已经烫红起来,这样温度的药,只怕是要烫坏人的喉咙与舌。
可二殿下就站在她的身旁,今日三殿下不受苦,那苦的就该是她了。
宫女双手发颤地将药端到霁薇面前,霁薇不做任何回应,双方这般僵持着,霁娴猛然从身后踢了宫女一脚,一个酿跄,碗里的药被撒出去些许。
“磨叽什么?”霁娴冷声道。
宫女心一横,闭着眼睛直起身捏住霁薇的双颊强行将药灌了下去。
滚烫的药水灌进口鼻,霁薇一整颗心砰砰直跳,她下意识拽着宫女的手腕拼命挣扎,灼烧感如同火焰舔舐,尖锐般的疼痛迅速扩散,喉管被烫得麻木,溢出来的汤药蔓延她的半张脸颊,胸前衣物床榻被褥纷纷被打湿。
整碗药全部灌完,那宫女立即哆哆嗦嗦的跪伏下去,陶瓷药碗落地而碎,碎片飞到霁娴脚边,她嫌弃的啧了一声,旋即挥摆衣袍,道:“看来本宫的猫从这里又跑了,罢了,今夜不找了。”
言罢,她莲步轻移,走前不忘回眸朝床榻上狼狈咳嗽的霁薇轻声一笑。
殿内摔碗砸碟的声音弱了下去,云露挣开身上的桎梏,步履蹒跚地跑进来,屋内一片狼藉,香灰撒了满地,尖锐的瓷器碎片藏匿其中,云露跑来时鞋底不慎破开个小洞,殷红的鲜血瞬间没满鞋底,可她顾不得这点疼痛,一心只想尽快到霁薇身旁。
“殿下,殿下……”云露哭着唤了两声。
霁薇躬身伏在塌边,满身脏污,头发凌乱,云露为她拨开碎发,见她双目失焦,漂亮的圆眸布满血丝,双颊红肿,唇角已然被烫出血泡。
只看一眼,云露的眼泪如同河水决堤,哽咽又愤然:“欺人太甚!奴婢这就去找娘娘主持公道!”
“别去……”霁薇嘶哑着嗓子轻轻道,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折腾了。
云露轻轻扶起她的肩膀令其靠在怀中,霁薇乏累的眨着眼睛,泪水无声无息地流淌。
“同样都是天家子女,凭什么皇后他们处处为难娘娘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