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多么可怜又卑微。
我拉着她的手坐在了沙发上。
我叹了口气说:“妈,你别动了,我去给你的伤口消消毒。。。”
她这才松了一口,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表情。
我转身从厨房把装盐的调料罐拿了出来。
她见到我手里的盐罐子立刻变得十分惊恐,她的眼睛瞪得老大,连连摆手说不用了。
她想逃,我就拽着她继续把她扔回沙发上。
我按住她不停挣脱的手,我生气地说:“妈,这是我老家的偏方,可以消炎的,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听话好吗?”
她动弹不得,突然就哭了,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脸上掉落,一遍又一遍地向我求饶。
她哭着说:“林林,妈错了,你别这样,妈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
我直接无视了她。
我拿起小勺舀起盐,一点一点撒满她的伤口。
雪白的盐粒覆盖住那猩红的创口。
可是却盖不住她满手的血污。
她手上沾着的血,怎样都是洗不干净的。
她疼的撕心裂肺的哭叫,挣扎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她高高盘起的头发散开,披散在脸上,盖住了她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浑身颤抖的求我放过她。
她的十根手指抖的不像话,僵硬的立在半空。
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像欣赏着聚光灯下的画作一样,欣赏着她所有的一举一动。
她抬起脸,脸上鼻涕眼泪和口水混在一起,她说:“林林,妈错了,放过妈吧。。。”
放过?
十年前,我爸从工地上掉下来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有放过他?
她说,绝不能让一点小小的意外就影响工程的进度。
她还说,死在哪里不好,偏偏死在这里,不是想讹钱是想干什么?
她动动手指花点钱就能摆平好一切。
我去拼命地念书,去学法律。
可事实上,孔乙己的长衫迟早是要脱下的。
阶级是永远不可能跨过去的鸿沟。
他们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凝视着在底层挣扎的我。
4
那次之后,婆婆就变得很安静。
她很少去公司了,一天有半数的时间都呆在家里忙着伺候我。
她手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但是因为天天洗衣服洗碗,伤口泡了水,一直都不见好。
变得溃烂发炎。
我把她以前对待我的方式,统统奉还到了她身上。
以前在家时,只要没外人,就绝不会让我上桌子吃饭。
她把我撵去露台,那会还是腊月的冬天。
北方的冬天很冷,零下二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