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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鹤巢松边 信道存者(第2页)

司琴微笑:“婢子理会得。”

但舒意浓知她是不会用的,无关好恶。

司琴只吃公子爷吃过的菜肴,公子爷没动的她便不吃,因为新菜不是给下人吃的;她和司剑服侍自己洗浴之后,通常也在浴房沐浴更衣,但司琴绝不会使用公子爷的浴盆,哪怕公子爷特别恩允,她也不会去用。

因为奴婢不能用主子的物事,即使主人赏了不要的衣物首饰,也得珍而重之地收好,而非镇日穿戴着,在主子跟前惹眼。

主人如天,天意转瞬即变。

今日夸好,明儿兴许就不好了,奴婢既要听话,却不能一味听之,保持适当距离,有所为有所不为,主仆间才能长久。

(那么……男人呢?)

舒意浓不无促狭地想。

我的男人,这丫头愿不愿意与我共享?

还是担心一朝恩变转为仇,宁可继续远观,也不愿担上对姑爷有非分之想的罪名,乃至争风吃醋,与主竞宠?

想起司琴在温泉池畔吓得腿软的模样,与胆大包天的死丫头司剑简直是强烈的对比,也让舒意浓觉得有趣极了。

不知她在男人怀里,也是一般的斯文秀气、进退有据,抑或令人瞠目结舌,显现截然不同的淫浪风情?

她腿心里的气味,是等若其人的淡薄清新,还是比司剑丫头更骚艳浓烈?

更重要的是:阿根弟弟会不会欢喜我这样,老想把其他女子搞上他的床?

他会喜欢的,女郎双手摀胸,闭目微笑起来。就连这般不知羞耻的姊姊,他也喜欢得要命哩!

带着食箧和铜柄琉璃灯,披上与怡人的夜温绝不相称的绒衬乌氅,舒意浓越过中庭,走入后进一处偏间里。

寝居内的司琴倚门目送,见公子爷回头扬了扬手中的铜灯,才躬身一揖,闭起房门。

透过绮窗望去,映在窗纱上的剪影披发曳袍,凹凸有致的曲线玲珑曼妙,符合世人对于坐拥“妾颜”之名的少城主的想象;而放大的投影弥补了司琴与她的身高差距,恁谁都不会怀疑,睡于少城主寝室的,竟非少城主本人。

舒意浓住的别院,名为“挂松居”,乃其父“丹霞伏枥”舒焕景昔日居停,建于突出的岩崖边,仅正门一处可供出入,前院有株老松斜出檐瓦,大半树冠飞悬于崖外,故尔得名。

山上其他更高的地方,都只能眺见悬崖另一侧,被山体遮去逾半视界,望之不进,算得上形势险要。

挂松居的格局,前后共分三进:

一进的正厅大堂可以会客,两侧偏厅各能容纳数桌,宴请家臣或至交好友,十分方便;二进由居间的演武堂、分列两厢的书库兵器库,与几间厢房构成;末进则是浴房、水井和下人的睡房等,本还有庖厨的设置,然久无人用,如今已成堆放过冬柴薪和杂物的储藏空间。

不论石寨,挂松居是云中寄第三大建筑,距大殿和以城主居停“巢鹤居”为首的核心区十分遥远,绕过大半座山峰才能抵达,沿途起伏高低,不甚好走,像是刻意安置在没什么人经过的偏僻角落,反而成为历代城主想隔绝外扰的去处——

当然这是比较好听的说法。金屋藏娇,又或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没有比这般宽敞僻静、各式机能又齐备的地方更好的。

城主强势,此间便是与艳婢翻云覆雨,招待三五知己冶游放纵处;若是妻纲得振,牝鸡司晨,则多由城主夫人盘据于此。

至于当作体面的软禁牢房,或举行鸿门宴,趁酒酣耳热将人推出窗外,摔个尸骨无存的花式用法,自也毋须一一罗列。

早在舒焕景暴卒前,他便独自睡在挂松居,将姚雨霏母子仨留于城主居停、更豪华舒适的“巢鹤居”。

从他没怎么传出与婢仆侍女厮混的流蜚来看,苦心钻研、追求玄英功的突破云云,应非借口;虽对姚雨霏有些冷淡,毕竟也生了两个孩子,谈不上夫妻不睦。

丈夫猝逝,爱子长年卧病不起,姚雨霏索性将云中寄的药储,挪了小部份到巢鹤居,以便就近抓药,照拂舒凤愁。

多数厢房都成了药材储库,舒意浓主仆仨于是被赶到偏远的挂松居。

虽说要走很长的路才能晋见母亲、探望哥哥,或到回雪峰找小姑姑学剑,只要能脱离母亲的视线,对舒意浓乃至司琴司剑来说,已是万金不换的天大恩典。

三人总算能松口气,心甘情愿早晚摸黑,走过迂回崎岖的长路,换取珍贵的自由。

得益于此,司琴司剑对整个云中寄的大道小径了如指掌,连负责防卫山城的刀斧值也比不上,在舒意浓掌权之初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少城主身边的人不是省油的灯”的印象,对巩固女郎威信有着明显的效果。

但事实上,挂松居并没有这么远。

舒意浓踏入偏间,闭门上锁,打开角落一人多高的乌木深柜,入内拐得几拐,仿佛钻过被拧作一团的数曲回廊,脚下地板越走越低,终止于一处衣柜大小的狭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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