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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为什么？”晏白青看了他一眼，“你是被气出来的？”“……差不多。”沈示一句话就暴露了自己跑出来的缘由，只得叹了口气，“我现在就可惜下午那几挂八百响的鞭炮。”“这么多年没见面，”晏白青把我连书包一起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挺陌生的吧。”“压根不认识。”沈示无可奈何地看着他把我从书包里捞出来，“还有脸问我们想不想跟他出国。”晏白青的动作僵了一下，接着抬脸看向他，语气有些僵硬：“你要走？”“我才不走。”沈示心烦意乱地扒拉了一下头发，“我能走？我那贫瘠的英语水平就是我迈出国门的最大阻力！”晏白青沉默了两秒，像是对这不值一提的阻力有些无言以对：“西班牙主要说西班牙语。”“哦，是么？”沈示一点儿都不为自己贫瘠的地理知识感到害臊，脸不红心不跳地接过话去，“那我英语都学不好，还学什么西班牙语？”晏白青没再说话，把我放到了他的腿上。他穿了一身爪感很好的短毛绒居家服，让我想起了妈妈的肚皮，还散发着淡淡的洗涤剂的味道，有点像是南方七八月里似有若无地弥漫在街头的白兰香。但他的人和这一身暖洋洋的穿着有些不搭，捏起我前爪的指尖微凉，让我又猛然想起了那个相遇的雨天。“你妈和你哥呢？”晏白青卡着血线把我的指甲给剪了，又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他们什么态度？有兴趣学西班牙语吗？”沈小二莫名觉得这位少爷会说话了很多，他坐到晏白青边上，像终于找到了个知己一样喋喋不休了起来：“我哥我还不清楚，我觉得他到现在还有点懵，脑子都念书了，估计也没空间放爹。至于我妈……我就奇了怪了，沈鑫明显不打算捎上她，她还一门心思想让我们跟着去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尊称她一声送子观音吧……”晏白青一边听他叨叨一边把我的指甲给剪完，又仔细用锉刀修过，这才在我的下巴上抓了两把：“去玩吧。”我撑起肉垫一溜烟地跑了，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乖乖给他剪指甲？“这货怎么好像有点怕你？”沈小二不愧是给我铲了好几年屎的人才，这点异常都让他看出来了，他撸起袖子向晏白青展示手臂上还未掉痂的姹紫嫣红，好像是我上星期抓的，“为了给他洗个澡过年我容易吗？以后都安排给你了行不行？”“好啊。”晏白青很难得地笑了一下，像是很欢迎我似的，“有需要随时来。”“嗯。”沈示应了一声，“那我回去了，估计他们已经谈完了。”晏白青收起笑容，意味深长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一圈，才道：“哥打小就想考y大中文系，他现在的成绩上y大十拿九稳，应该不会想去西班牙学中文。”“我哥想考哪儿你都知道？”沈示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我刚就拿他狐假虎威过了，我看沈鑫现在条件挺好，就怕他为五斗米折腰。”这个为了一斗米就能冒着老西北风摆一晚上地摊的财迷说起瞎话相当大言不惭，拉上书包拉链后又道：“还是得做做我妈工作，就算我哥要走，我也不会走，她还能把我绑了去？”晏白青听完他这番话，觉得自己方才的耳边风吹得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同时，又生出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心来。两股情绪在胸腔相互交织地扶摇直上，最终汇入眼眸，掩盖了那常年盘踞其中的偏执，化成了难得一见的温柔。“嗯。”他眼睛弯着，似乎在自言自语，“不要走，否则我多麻烦。”这声音放得太低，正在专心致志掏书包的沈示没听见，他从夹层里抠出塞了“分红”的红包，在晏白青跟前晃了晃，咧嘴一笑：“来，说‘新年好’。”过年说“新年好”挺正常，但说“新年好”有红包拿就是小辈才有的特权了。晏少爷懒得理会学校里的一切社交活动和人情世故，实在不懂这个年龄段男同学之间“称爹道儿”的恶趣味有什么好玩的。但难得沈小二让他开心了一回，尽管想留下的原因不是自己，晏白青还是颇为配合地进入角色，对着沈示掀了一下眼皮：“别总想着孝敬我，留着自己花吧。”沈小二送钱上门还连着让两个少爷轮番拒绝，在这儿干脆降了一辈，简直快要怀疑人生。又仔细一想，他和晏白青俩人的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犯不着上赶着给自己争这个头衔，晏白青想当这个王八蛋，那就当去吧。他也不再废话，左手把红包飞快塞进晏白青手里，右手捞起还在对着爪子暗自垂泪的我塞进书包，披着夜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