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房是大事,顾家新房选在村西河对面一处开阔地带,距离村里祠堂最近,几步路就能到。远远看去,是大片大片的麦田、稻田,近处就是两岸绿茵遍布的小溪流,打水洗衣都方便,是个绝佳的好位置。图纸也是工匠们看了地后画的。
张翠兰和江云都不识字,顾承武拿着图给他们比划,“中间是堂屋,堂屋隔壁分别是柴房和灶房,左右两排是三间卧房和杂物间,厨房后门出去左侧是茅房和澡房,右侧……”
江云看不懂,但眼睛闪亮闪亮的充满期待。顾承武一讲他就明白了,前院和后院宽敞,前院还要打一口水井,这是别家都没有的呢。后院可以养鸡鸭、种些小菜。
张翠兰笑的合不拢嘴,高高兴兴说要在前院种几颗果子树,以后要吃果子都不用花钱去买了,自家也有哩。
镇上李四和匠人来的当天动土,顾家三人夜里商量了半宿,决定还是请村长和乡里邻居们吃个动土饭,也祭祭土地,这是习俗,能保佑建房顺利。
鞭炮的声音劈天盖地,有小孩子害怕的听了当场哇哇大哭,妇人们一边哄孩子一边笑呵呵看工匠动土,这可比建砖房气派多了,十里八村都没几家建的起哩。看的大家伙嘴上心里都羡慕。
听到劈里啪啦的鞭炮,江云不由想到自己稀里糊涂成亲那天。只不过现在身份置换,他也成主人了,要和张翠兰留在灶前做饭。
“这砖要砌牢固些,免得饭做到一半灶榻了。”张翠兰忙的不可开交,刚洗完菜才站起来,又捋起袖子匆匆跑去烧火。
房子在村西,工匠们也都是露天吃饭,张翠兰和江云一合计,干脆在村西露天搭灶台,弄几个大锅,请村里会做饭的妇人夫郎们来帮忙。
虽然不是过年,也是村里少有的盛况了,顾家连小孩子吃的饴糖都买好了。
“娘,糖霜没了,我回、回去拿。”江云今天也是主厨之一,他的饭张翠兰是吃过的,手艺绝对没问题。
“成,顺便把家里那把菜刀也拿来,还有那许多菜没切。对了,后院的长豆挑那粗的摘了,晌午拿来凉拌煮稀饭。”
江云点点头,明白今天忙,于是小跑着往家里赶。
小竹楼里空荡许多,东西都被搬到村西去,只剩下光秃秃的灶台。江云在木柜里翻找做菜用的糖霜,大颗大颗的,瞧着没饴糖白,也没饴糖甜。
就是饴糖,江云也很少能吃上,刘桂花有好吃的都只给江墨。
顾承武一直在老房子里,家里的马匹是最金贵的,需要看着免得有人来偷,这会儿倒显出他的清闲来了。
眼见着小夫郎小步跑向厨房,跟没看见他似的,顾承武有些不是滋味,也跟着上去。
今日江云似乎比往日都灵动许多,虽然仍是怯怯的不怎么言语,但一抿唇浅浅笑着,既腼腆又可爱。因着来顾家后伙食大大改善,脸颊也白白嫩嫩有了血色。
顾承武手指微动,想捏一捏夫郎的脸上,又怕柔弱的夫郎一碰既碎。手上总忍不住想做些什么,便捏了颗饴糖往江云嘴里塞。
江云呆呆的睁大了眼,被塞了糖有些不知所措,嘴里甜味很快蔓延开。
“需要帮忙吗?”顾承武把大黑栓到前院来,就是有小偷也不敢进来。他藏着私心,给小夫郎帮忙就能呆在一起。
做饭都是妇人夫郎的活,江云哪敢让顾承武来,抿着唇摇摇头。
不被江云需要,顾承武眸色淡了淡,眉头都有些微蹙,还在想有没有其他办法和小夫郎靠近些。
江云见他这副模样,心慌了一下,怕顾承武生气了,眼底都是畏惧,一着急抓住顾承武袖子怯声道:“要、要搬个菜墩子去。”
菜墩子都是石头或者木头磨的,力气小的人根本拿不动。
顾承武听见了,注意力却放在江云小心翼翼抓住自己的手,这还是夫郎第一次主动拉他,虽然只是抓住衣袖,眼里都是怯怯的。
顾承武点头:“好。”
顾家竹楼在村口,也就是村东头,走到村西要走两刻钟。两夫夫一人拿菜刀糖霜、一人扛着菜墩子。
张翠兰遥遥一看,武小子和云哥儿越来越像两口子了。
都知道顾家是猎户,最不缺的就是肉。就冲着这口饭,也有不少年轻汉子来帮忙。张翠兰请了五六个做饭的婆子,一人一天五十文,人手是够了。
江云无论切菜或是做饭,手脚都麻利,还没待婆子们看清楚怎么做的,一道接一道的菜就出锅了,热腾腾的闻着和馆子里的差不多。
周婆子惊叹:“这是早些年府城大酒楼的手艺,后来听说那厨子走了,这菜也没多少人做的出来了。”
江云唇角浅笑,府城那厨子大概就是他外祖了,不过他不善言辞,也不想说话,只听着几个婆子夸。做菜的手艺,江云也不吝教给她们。
别说婆子们学的目不转睛,就是做工的男人们馋虫也被钩出来。
“你运气可是好,找了这么能干的夫郎。我改天也让我娘帮我说个哥儿,再生个大胖娃娃。”这人是隔壁村叫郑子的,和顾承武差不多大,年轻汉子说话也没忌讳。
“就你,别说哥儿了,寡妇都看不上。”做工的匠人们哄堂大笑,嘲笑郑子不爱洗澡邋遢,把郑子闹了个大红脸。
顾承武眉目低敛没说话,只是听到“孩子”两个字内心动容。在他看来,江云还是个孩子呢,难以想到江云再生个大胖小子的场景。
生出来的该是个顽皮的小子,还是像江云一样软软糯糯的姑娘哥儿呢?
况且自从上次后,他与小夫郎再没做过那事,小夫郎承受不住他,每晚睡觉时都紧紧裹着被子,让顾承武扒都扒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