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言。
不是虞宝意不想?讲话,实在是一来一回的路程太远,加上时不时过减速带的颠簸,和?红绿灯前身体?惯性?的前推后仰,她像一个容器,摇晃得醉意渐深。
防备心也如?融化的雪,化作夜风,盘绕在这台车的四?周。
她听不见声音,只知道有风。
后来,霍邵澎在路边停了下,虞宝意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去。
为了看得更清楚点,她鼻尖贴紧车窗,可也只见他从货物架后露出的那颗头,垂着眼,认真挑选着什么。
直到他再上车,从塑料袋中拿出一瓶水,拧开,递过去。
“喝一点。”
“谢、谢谢。”虞宝意接过,见那袋子里还?装了东西,眯着眼睛问,“还?买了什么?不能让权叔送吗?”
“不能。”
霍邵澎知道她醉了。
“所以是什么?”
虞宝意忘记了今夕何夕,抬起脸,唇角还?沾着晶莹的水珠,问话的音调有几分从前的娇嗔。
她醉了,也喜欢叫人?也一道醉。
霍邵澎凝视着她,半晌后伸手?,用指侧蹭掉那抹水光,还?带下来一道极淡的红。
“我们回家。”
一夜
后半程,可能是车速过快,又或者她喝得实在?太多,虞宝意视野中的物体都生?出交织虚幻的重影。
可她仍未完全醉过去。
分不清今夕何夕,不代表她不知道?身边的人是谁。
掌心中,片刻前他写下的字,仿佛还在?灼烧着她。
后来,霍邵澎带她回了家。
密码没改,还是他知道?的那?个,省去了问她的功夫。
虞宝意闻到了熟悉的香气,纯净轻盈,像河湾边一缕清透的风。
那?来自一瓶刚开封不久的室内香水,风铃草味道?的。
当所有事情还在?正轨上,霍邵澎曾经带来过一束风铃草,傍晚时分,等在?她的门前。
进门时,虞宝意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那?日。
只是目之?所及,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在?他搀扶下走的每一步,踩实之?前都是软的,好?似在?防备,不知道?会不会误入猎人的陷阱。
他没开灯。
来到她的卧室以后,也没有。
当虞宝意坐回同样熟悉的床边,安全感一刹那?包裹住了她。
面前的男人单膝跪了下来,视线平行着,一只手贴住她的脸。她则情不自禁靠近那?只宽厚温热的掌,相贴得密不透风,好?像贪恋上面的温度。
他问:“小意,知道?我是谁吗?”
虞宝意半睁着眸子,卧室内仅有单薄灰冷的月光映亮某一隅角落,漫散着到她眼上,叫人看清,里头分明无一丝茫然之?色。
距离不近不远,她认真、无声地注视着霍邵澎,像分辨、思索、权衡。
她知道?他是谁。
是什么身份,今夜做了什么,才令她安然无恙,全身而退。
所以虞宝意也知道?,她不顾一切吻上他唇的行为,也会让自己今夜,再?也无法全身而退。
哪有什么分辨思索权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