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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第1页）

马超、韩遂催促庞德说出自己的计策。庞德道：“长安城廓坚固，壕堑宽阔深险，难以强攻。城中土质坚硬，水质盐碱化严重，城中人难以在城内维持饮食，更兼柴火不足，军民饥荒已经到了临界点了。不如暂且收军，如此如此，则长安城唾手可得。如此代价小，伤亡少。”——庞德之语，跟后人之后人所说的“不惜一切代价”，还是很有区别的。

马超听了庞德的话之后，忍不住称赞道：“此计甚妙！”于是即刻差“令”字旗向各部传达命令，按次序全部撤军，马超亲自断后。

第二天早上醒来，钟繇揉了揉略感不适的眼睛，登上城楼观望形势。看第一眼的时候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又揉了揉眼，眨巴了几下，再仔细凝望，扫视，才敢确定马超、韩遂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撤军了。他心里疑疑惑惑的，仍然有些放心不下，生怕是对方耍的什么阴谋，玩的什么计策。于是令人小心翼翼地侦探，敌军果然远远而去。因此才敢令城内的军民出城打柴，取水，采摘些树叶和野菜等。像这样大开城门，让人们自由出入的和平日子共持续了四天。

到第五天的时候，有人报告说马超的军队又回来了，于是军民们惊慌地竞相奔进城里。钟繇下令仍关闭城门坚守。

钟繇的弟弟钟进仍然按照原来的职责把守西门。这天晚上，他谢绝了心腹人邀他饮酒的预约，战袍也没有脱身，吃了顿简单的晚饭后，巡察了一下岗哨，而后就和衣而睡。睡到近三更天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喊起来：“救火啊！救火啊！”他一惊而起，出门一望，城门内有一处已经大火熊熊了。他二话没说，连忙握着枪前来扑火。刚奔跑到接近燃烧处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个声音大吼起来：“庞德在此！”他不由得一惊，转身正准备搏击的时候，已经被砍中了一刀。他失去了知觉，支撑不住，跌落于马下。

钟进这一死，他麾下的将校全被杀散了。然后庞德等人砍断了门闩铁锁，马超、韩遂等大量的人马如潮水般涌入了城里。

钟进之魂脱离开他的躯体向长安城外的山野飘移而去，然后跌落于山坡上的一块巨石旁。在那里他“昏睡”了几天，然后慢慢产生了一些神智和记忆。他把自己被砍前后的情况又回忆了一遍。他感到憋屈透了！他没有饮酒，没有赌钱，睡觉前连战袍都没有脱，算是够恪尽职守的了！为什么还是被庞德算计了而死于他的刀下！他到底是什么时候从哪里用什么方法进来的呢？是白天混在人群里进来的？是从我西门进来的？还是由别处进来到夜晚窜到西门来的？敌兵由西门而破城，哥哥一定会怪罪于我啊！唉！……

话说钟繇失去了长安，退守潼关。曹操情绪不佳，仍然担忧潼关失守，于是派曹洪、徐晃先带领一万人马前往潼关接替钟繇防守，接着又派曹仁押送粮草，随后接应。

曹洪、徐晃到达潼关，接替钟繇坚守关隘，并不出战。白天夜晚士兵们轮流着睡大觉，养精蓄锐。天黑时分，士兵曹山和罗松山所在的营队就被安排睡大觉。可是好多士兵都睡不着，眨巴着眼睛在黑暗中发呆，或胡思乱想。也有的在嘁嘁喳喳的闲聊，但声音很低很低，生怕被营长等军官听到而受到责罚。士兵曹山和罗松山就在营帐的角落里窃窃私语，声音简直比蜜蜂还要小。

曹山问道：“你在想什么呀？可在想哪个丫头啊？”

罗松山：“还想丫头呢，想就想得到吗？人们都说：好铁不打钉，好人不当兵。像我们这种小卒子，哪有女的肯嫁给我们啊？又不是将军，可以讨几个……”

曹山：“那你现在不想女的，在想什么呢？”

罗松山：“想什么？我在想吃肉，你有吗？我在想：我要是什么时候能把肉吃够了，就好了，死了也闭眼了。”

曹山：“你小时候不曾有吃够的时候吗？比如说：开春的元旦，或你过生日，或家里人过生日，不曾吃够过吗？”

罗松山：“不曾。反正我不曾记得有什么时候我吃够了。我想：吃鸡子鸭子老鹅什么的，根本就难得够，吃饱了也不够。还是吃猪子的大肥肉才有意思，煮烂了油汪汪的，有意思，拖它个几大块，从嘴里到肚子里头，全是油，那才有意思。”

曹山：“哪能全是吃肥的呀，要吃一半肥的，一半瘦的，才好。”

罗松山：“你不懂。只有那肥的，才够味儿，够劲儿，才有意思。”……

第二天，他们吃过早饭后，就听到远远的有敌兵在叫喊。再仔细一听，原来是马超的士兵们在前方骂阵，还有的边骂边跳。声音有些吵吵嚷嚷的，听不甚清楚。但基本意思还是听懂了。其大意是：

“曹贼！曹操奸贼！曹家祖宗几代全是奸贼！养种像种！葫芦做水桶！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曹贼全家都是鼠辈！躲在老鼠洞里不敢出战！……”

就这样，连续骂了几个时辰，时而有不太相同的嗓音出现，也有的嗓音具有个性的特征和风格。估计对方是各部队轮流着骂的，不然，嗓子怎么吃得消啊。即使后人之后人中的中小学教师、歌唱家、相声演员等，耗费的嗓力也未必超过这么多啊。

第二天，第三天，……西凉军接连骂了七八天，而曹洪、徐晃都没有下令出战，就这么忍着。到第九天的时候，指挥官们在那高高的关上看到西凉军都躺或坐在那草地上，好像是干活儿累了在休息。还有的在草地上滚动或做一些怪异的动作，像小狗儿在戏玩似的。过了一会儿，曹山、罗松山等士兵都听到命令，立即穿戴齐整准备好刀枪准备上马出战。

士兵曹山、罗松山等三千余人在曹洪等将军的率领下奋勇杀下关去。眼看着离西凉军不甚远了，那西凉军弃马丢戈而逃，那样子十分狼狈。曹洪军英勇奋力追赶。但同时又听到背后有叫喊回马的声音。正在犹豫之际，背后两边喊杀之声大震，随即大量人马从两边冲杀了出来。曹洪急忙命士兵们撤退。没走几步，咚咚咚战鼓之声震响，山麓背后又冲出了两路人马，截住了后撤的道路。万般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拼死厮杀。但毕竟力量不支，死伤者无数，并且眼看着自己一方的人在不停地被砍杀。士兵罗松山先是左肩中了一刀，随后又被砍成了两段。曹山吓得面色如土，随着人马刀枪的裹挟才算冲出了重围，逃奔到了关上。心想：也许甩掉西凉兵了，总算捡得一条性命了。这个意思刚想完，忽然又听到关下喊杀之声呼啸而来，刚撤回来的士兵们立足未稳，只得丢弃关隘远逃。在走一个下山坡路时，马的前蹄一弯动，士兵曹山身子一歪，撞了棵大树，半面脸都被撞得又紫又红，幸好伤口不深，没流多少血。

求生的本能促使曹山急忙调整好身姿，抓牢缰绳，继续向远离关隘的方向逃命。只听到背后的喊杀之声似乎愈加响亮凶狠，曹山哪能顾及许多，只是拼命地逃。稍一抬头，发现前面大量的人马涌上来，曹山吓得双手好像僵住了，一时觉得不知如何是好。可又一看，原来前面的大量人马全是自己的队伍，心中的一颗恐怖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地。只见曹仁将军边冲边喊道：“不要怕！稳住！稳住阵脚！我们来了！让我们去杀马超、庞德！”曹仁带领的大队人马和后撤的部队合并一处，猛烈厮杀，才算阻挡了西凉军的血腥追杀，然后渐渐地安全退出关隘一带。

士兵曹山虽然撞伤了面部，但因为基本没有流血，内脏也没有受伤，所以也就没有退出队伍休养，而是和其他一些士兵一起划归曹仁将军指挥。

曹操亲自带领三队人马径直向潼关反扑过去。哪三路呢？曰：左路曹仁，右路夏侯渊，曹操亲自居中。三路人马气势汹汹奔杀而去，与西凉军形成了正面交锋的态势。两边各排布了阵势，虎视眈眈的没有一方肯认输。曹操纵马向前，对马超喊道：“你是汉朝名将的子孙，为什么要逆反背叛呢？”

马超一听，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大骂道：“无赖操贼！奸佞小人！欺君罔上，罪不容诛！你害我父弟，我跟你不共戴天之仇！我该活捉你生吃你的肉！”骂完，跃马挺枪直杀过来。曹操背后的于禁出马迎敌。两马相交搏战，共斗了八九个回合，于禁败走。张郃又从旁边绕过来迎战，斗了二十多个回合，感觉力不从心，也败走。接着李通便冲出迎战，马超更奋力地交马搏战，五六个回合后，一枪刺中了李通的喉部，李通噗通一声跌落马下。马超握着长枪往后一招，西凉兵雄狮猛虎般冲杀过来。曹操军抵挡不住，瞬间被砍死杀伤了多人。士兵曹山被削去了左肩，血如泉涌，立马倒落地上。

士兵曹山、罗松山虽然不是同时而死，也不是同地点而死。但他们的灵魂在阴司里还是相遇了，并且依然是好朋友。过了一些时候，曹山魂收到了家里人从阳间祭奠来的供品，其中有一碗菜是大块的肥猪肉。他由肥猪肉立刻想到罗松山喜欢吃肥猪肉，并且生前因为贫穷而肚子里缺少油水，竟没能有一次吃够猪肉。曹山魂享用了其他一些祭品，而把这碗肥猪肉端来送给罗松山魂享用。因为是老朋友，罗松山魂连一声谢谢也没有说，就非常兴奋地在那碗肥猪肉上吸取气味，显得是那么那么的贪婪。吸取了很久之后，才感激似的龇着嘴对曹山魂道：“你还记得我很想吃肥猪肉的呀？”

年青的士兵罗松山，生前没能吃够一次猪肉，但在战死之后，战友魂馈赠了他一碗肥猪肉，似乎让他享用得很满足了。是的，罗松山魂很满足，对曹山魂也极为感激。

……却说曹操整顿军马，安排分三批向前渡过渭河。等到人马行进，都到达那河口时，太阳在东方冉冉升起，铺洒下柔和而灿烂的光芒，河水和草树似乎都改换了容光，变得美丽而妩媚，浩浩渺渺的让这一片世界变得可爱极了。成杰生和汪寅时等好多士兵一时间几乎忘却了这时是在行军渡河的路途，而简直误以为是和平、安详年代的行游和戏玩了。

成杰生和汪寅时等士兵站在岸上，眼看着第一批官兵渡河。第一批官兵渡过河去，马上就得砍竹伐木，准备粮草，建造营寨。第一批官兵到达彼岸后，船夫马上就将船棹划到此岸来，着手将第二批人马渡到彼岸去。

成杰生、汪寅时眼看着船渐渐的划过来，离此岸已经不甚远了。这时，忽然有人报告说：“后边，有个穿白袍子的将军率领人马奔过来了！”人们不禁转头一瞧，其中有人马上喊道：“不得了！是马超过来了！”

于是乎原先的按部就班、漫不经心，一下子变成了惊慌不堪一片混乱，众人一拥而下拼命争先上船。你挤他，他挤你，喧闹吵嚷声沸腾嘈杂。曹操在岸上用剑指着喝止喧闹也不能完全见效。这时，已经上船了的许褚将军跃身上岸，喊道：“贼兵来了！请丞相快上船！”说时迟，那时快，许褚上岸拉住曹操，然后背上他，飞速送他上了船，而后自己一跃也上了船。紧随曹操的几名将士和其他一些仍没有上船的人，都冲下水来，用手扳住船帮子争着上船逃命。可是船小人多，根本容纳不下，除了船翻大家一起死。这时，许褚拔出刀来对着那众多把住船帮子的手臂乱斩乱砍。这一招很有用，手臂手指的都被砍断或砍掉落于水中，被砍的将士们哀嚎着倒入水中，有的倒下去之后就没能再站起身，有的挣扎着似乎站起身的，然后又倒落了下去。那流入河水中的鲜血随着水流渐渐淡化，而后竟了无痕迹了。

士兵成杰生在被砍断手臂后，似乎还站起身向岸边走来两小步的，但最终还是倒了下去。汪寅时大概绝对的是个旱鸭子，被砍了之后即刻倒下水去，似乎连泡泡也翻得不多，就没入水里，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