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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第2页）

李傕：“来人！押下去，立即，斩！”

……话说濮阳城北边数十里有一个小村子，叫姚家村。有一户姓姚的人家弟兄两个，本来也是取了名的，只是取的名不曾有人叫。他们的父母亲在世的时候，就把他们分别唤做“老大”“老二”。父母亲去世之后，村里人更是不知道他们的名了，便唤做“姚大”“姚二”。

他们的父母亲在一年之内，一个年头，一个年尾，全离他们而去了。当时，姚大才十四岁，姚二刚十二岁。本来，他们在村子里具有种田经验的老太、老翁的指点之下，还是能够做做田间的体力活儿的，所得收成也勉强能把肚子混饱，最起码是饿不死的。没想到，一次蝗灾，姚家村是最严重的地方之一，整个庄稼几乎被铺天盖地、密密麻麻而来的蝗虫啃了个精光。

村里的有些人家家里是藏有陈粮的，蝗灾过后依然能躲在家里吃稀饭，甚至有时吃干饭，而姚大姚二家除了留了一点种子粮之外，几乎没有一粒余粮。后来，尽管民俗语里有“吃种粮，烂肚肠”的诅咒，但饥饿还是降伏了他们，他们竟把家里的种子粮也吃光了。万般无奈，弟兄两个只能像其他部分村民一样，外出要饭。他们听人说，南方没有遭蝗灾，又听人说，南方富裕，有的人家能把人吃得饱胀死了而粮食也吃不完，真让他们难以想象。

弟兄俩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到南方去。但毕竟肚子瘪瘪的，别说飞，就是连走路都十分吃力，所讨得的食物也是少而又少。他们在外出乞讨的第三天，接近中午的时分，来到了一户看上去非常殷实的人家：房子多而高大，且朱门高阔，很有气派。他们刚一敲门，不曾有人回应，而旺旺的狗叫声倒是响亮而粗犷，甚至令人想到勇猛、凶狠和恶毒。不过，还不算坏，虽然不曾有人回应，但狗狗也没有出来撕咬他俩。

他们只能忍着瘪肚子继续走。姚大的目光似乎更清晰高远些，姚大首先发现了眼前远处的一个山坡上一处一处的坐着好多人，再仔细一看，好像是好多当兵的人正在那里吃东西。他们弟兄两个第一次看见那么多的人一起在野外吃东西，感到既壮观又稀奇。极度的饥饿使他们产生了精妙的主意：赶紧到那边去要吃的，或者赶快去投奔他们，加入他们，不能迟！

姚二胆子小些，稍有些迟疑，道：“别要不到吃的，反被他们打一顿。”姚大说：“照理不会。别再慢吞吞的，我饿得实在吃不消了。”

于是弟兄两个向那山坡走去。走不多远，便被从道路两边上来的兵士一下子抓住，逼住了膀子，用绳子捆绑了起来，直押到山坡上来。弟兄两个被押到一个校尉面前。只听得押送他们的士兵道：“我们抓了两个探子，一直在贼头贼脑的看我们这里的情况！”

姚大连忙说：“不，不，我们根本不是什么探子，我们是讨饭的。我们实在饿得吃不消了。……求长官，行行好，给我们点吃的，您就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旁边有人插话说：“什么救命恩人！……就是你们的老子！”

姚大连连磕头道：“好，好，就是老子！”——看样子，人在饥饿面前，想保住哪怕是一丝的尊严，都是很困难的。

校尉模样的人走到姚家弟兄两个面前仔细看了看，因为他们的身子骨太单薄了，又是面黄肌瘦的样子，因此并没有把他们当探子看待，而是相信了他们乞丐的身份。于是便道：“赶紧弄点吃的给他们。”

旁边的人不知从哪里拿来了四个稍有点黑黑的馍馍，这边的人已经解开了捆绑他们的绳子。弟兄两个接过馍馍。简直是两眨眼的工夫，每人的两个馍馍就被吞下去了。接着姚大带头，姚二紧紧跟上，向校尉及在场的兵士们连连磕头道谢。

姚大正准备向校尉开口请求留在部队的时候，忽然有个也许是伍长之类的人对校尉道：“官长，我们把这两个小家伙留下来怎么样？”

姚大姚二：“长官，就留下我们弟兄两个吧！我们正想向长官请求呢！我们一定听话，勇敢杀敌！”

旁边有人反对说：“官长，他们还小，留下他们顶什么用啊，两个吃饭的袋子！”

这时，校尉模样的人说：“你们是不是真心愿意留下来？一旦留下来，就要忠诚，不能二心二意，要苦练，要勇敢，要争取立功！”

姚大姚二：“是是是，一定的。谢谢长官。”

校尉：“先别急谢谢，我还要请示将军的，将军最后说了算，才能拍板！”

于是校尉模样的人去找将军。走进了一个远远的篷帐内，一会儿便回来了。——将军很快答应了他的请求。接着校尉把姚大姚二编入了伍里，补充了原先失去的名额，又去给他们领来了两支木枪。至此，姚大姚二正式成为军士了。

部队开拔。继续行军。姚二对姚大说：“哥哥，像先头吃的那两个馍馍，——我能吃二十个。”

姚大：“嘘——，说话声音低点儿，等到了饭期，下一顿就能吃饱了。”

外面飘起了濛濛细雨。眼看着天色暗将下来。部队又停下来建起了临时的营寨。开始挖野灶烧锅做饭了。伍长叫姚大姚二烧火，好在烧火做饭他们早已学会了，只是灶头跟家里的稍有些不同而已。

饭烧好了。由伍长主持分配，不许大家争抢。等到大家吃到嘴里时，才感觉出急火饭有些夹生。但大家全然不在乎，大约的因为所吃的夹生饭真是太多太多了。这回姚大姚二全吃饱了，姚二还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

大概睡到四更天的时候，部队又开始悄悄行进。天亮后，队伍反而又停了下来，隐蔽到了一片森林里。

深更半夜时，大家又被叫醒，悄悄的吃了一顿，而后整装操着武器衔枚前进。此时天气已经转向晴朗，月光朦朦胧胧的。姚大和靠前的几个眼力特别好的士兵已能隐约看见前面敌人的营寨。敌人的营寨里挂了好多白旗子，随着微风在飘动着。姚大姚二都感到极为奇怪：敌人营寨里飘动着白色旗子，是死了人，还是表示投降？

这时，兵士们陆续取下了木枚，但只能极为轻声地交流。否则，会被斩。姚大姚二这时才得知：“敌兵营寨里处处挂了白旗，是因为敌军死了大头目了，正在发丧呢。这次是偷袭。偷袭成功了，很可能有顿肉吃。”

于是很靠近敌兵的营寨了。只听得指挥官一声“杀！”，大家便奋勇而起，向敌人的营寨勇猛冲去。但几乎在同时，大家也听到两边喊杀的声音大起，旋即便是两边的人向他们夹击过来，这时，指挥官和众人才知道是中了埋伏了。

敌兵从大营里杀出，两边的敌人向中间夹击，惊慌和恐怖使大家几乎完全失去了战斗力。他们勉强跟敌人拼杀几下，就被敌人砍死或砍成重伤。姚大手握兵器跟几个敌兵拼打，不几下，头就被砍掉了。姚二吓得几乎举不起木枪，一瞬间就被敌兵砍成了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