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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陆文彩离婚时,正是她下定决心,伺机报复的时候。她还没有拟定行动方案,处在尽可能多的收集信息的阶段。于是,她去看望了杨一明,并窥破了事情的真相!”“这种事,很难想象啊。何况当局者迷,简直不可能……”

“这世上最可能发现的人,非陆云素莫数。想想她的条件:一个护士,具备更多的医学知识;她获悉孩子是畸形;以前感恩的阶段,她深刻地敬慕着父亲;她对杨大哥极其欣赏喜欢,也许还不止是喜欢。两个她所爱的男人,她自然能对比出旁人发现不了的相似处。已经完成的调查,让她熟知陆德的情史,使多出一个哥哥的假想有了基础。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的心境。刻骨的仇恨,无边的恶意,让她竭力把事情往最不堪的方向猜测。对这件事的解释,已经没有比兄妹生子更凶险的了吧?

“她希望事实正如她的结论,就去杨一明的家乡查访,也就有了邻居们提过的那个人。别被形容词迷惑,就算我这么素净的,买一盒化妆品扣在脸上,也是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因为行动是秘密的,陆云素作了伪装。人要想隐藏自己,通常会往完全相反的方向打扮。与她最相反的形象,自然就是陆文彩了。所以,那次不是姐姐去查证杨家的不良基因,而是妹妹去打听杨大哥是不是领养的。这种事,当事人可能蒙在鼓里,老邻居倒一向清楚。

“一切证实了之后,她灵机一动,有了个匪夷所思的设想:如果让陆德立下遗嘱,就像我在事务所里推测的那样,由于颤抖的手,必须找人代书。而杨一明恰好是个律师,要是由他来写呢?以这位父亲的性格,一定会要求口述记录,并坚决反对修改。依他平时的习惯,总是把后继无人挂在嘴边,最终的遗嘱里,多半有这样的话:假如我有个儿子,我一定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他!

“这么一来,杨一明就成了遗嘱的受益人。而我国法律规定,受益人不能担任见证人和代书人,也就是说,这份遗嘱根本是无效的,无论怎么写都没有用。陆德一死,最终要进入法定继承程序。”

“就是所有继承人均分?她和姐姐一人一半?”

“不,那时已经多了个大哥,是每人13。要消除这负面影响,杨一明就必须死,而且要死在陆德之前。”

“财产!到底是这个动机啊!”

“不,不光是财产。陆云素不是那种物欲很强的女人,你给她足够买件珠宝的钱,让她去逛街,她会只买条丝巾就回来。从心理上讲,她是用继承这过程,去满足一个从小就埋藏在心底的愿望:作为女儿,作为女人,她想跟陆文彩平起平坐!另一方面,耍手段废掉陆德的遗嘱,违逆他的意愿,让他最瞧不起的人得到遗产,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抗争!

“她有了构思,便开始等待机会。半年前,杨律师迁移事务所,要重新得回美人心。这让计划的进程向前跨了一大步,她只需要迫使父亲立遗嘱,顺势把前姐夫推荐上去就好了。”

“于是,就有了最初的那些小动作?”

“很有创意,可说是为陆德量身定做。身边的一丝一毫,都必须在控制范围内,没有这样变态的支配欲,就不会在意周围细微的变动,甚至根本察觉不到。而他发现了细节上的改变,觉得权威受到挑战,危机正在逼近,却求助无门。任何人都认为这不算什么,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在暴跳如雷。”

“这些,好像在陆德被杀前你就想通了,到底是怎么……”

“从周阿姨的证词看,窗户不是‘她’开的,陈列品或许是‘她’碰的,刀片‘她’没有发现。非常简单,都来自自身的感知。而关于手表,却是复杂的假设,有人看到了,舍不得,觉得还能用,于是拣回来。信口开河,不是她的作风。我想,她一定是撞见谁把手表塞回抽屉,便提醒说那是扔掉了,对方回答‘好好的东西很可惜’。而被警察询问时,她又下意识地袒护这个人。作为一名被雇佣者,陆家的三位雇主,她会比较喜欢哪一个?在富豪之家,顺口编出‘修理后再用’这种小家子气借口的,又会是谁?非常明显了!不过当时,我并没有看透另一重涵义。”

“什么?”

“就是那刀片。陆德被割伤,最优先的是处理伤口。陆家的家庭护士,正好是云素。她赶在周阿姨来收拾前,把刀片拿走了。她用这种方法取得了陆德的血,还有杨一明的血,拿去作dna鉴定。这是有点冒险,不过如鉴识人员所说,如果用头发之类的,实在太惹眼了。

“准备好道具,可能没打算这么快动手,但陆德意外发病,如果死在杨一明前头,财产的13就要旁落,于是当机立断,请了杨律师出来,和他说点实话。真相永远是最锋利的武器,对吧?

“我们都说,这坚强的男人不会自杀,因为他有责任感。而责任感,来自他清澈的道德观。可正因此,这件事对他的伤害,才远过于别人。确实,律师擅于解决各种问题,但只是人事,不是天命!他拿什么去改变,曾经和亲妹妹结合并生下一个孩子的事实?这真是‘可怕,太可怕了’。

“现场不像自杀,那是根据通常的经验去推断,而有几个自杀者,是因为这种理由走上绝路的?比较特别,反而是正常的。

“他从茶座出来,失魂落魄不知该往哪里去,不自觉地回了家。到自己的地盘,没必要继续压抑,发泄的冲动排在第一顺位。还换拖鞋?别开玩笑,直接冲进去砸东西。剧烈的运动,身上的褶皱,直到邻居来关怀。他不愿见人,隔门打发走。由于这中断,他逐渐冷静下来,开始想起另一当事人,她也有知情的权力,就拨了陆文彩的电话。攥着话筒整整三分钟,都不知该如何启齿,最终颓然挂机,并用力扯断电话线。这时,已经是无转圜余地的彻底的绝望。剩下能做的,只有徒劳的否定,把之前的一切纪念物,加上从陆云素手里拿到的,他和生父的dna鉴定,放一把火烧掉,冲走灰烬。最后踩椅子蹬上窗台,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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