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和风自安都必须接受的过去,即使他们的未来不尽相同。
风自安收拾完了杂物躺下,双手枕着脑袋望着天花板,还是没忍住向风行确认:“你真的不觉得其实翟老师某些方面很像云女士吗?”
云女士是风家父子对云自歌的爱称。
生了风自安后,云自歌并不喜欢自己就这样被称呼成母亲,于是向家里一大一小要求,喊她女士,姐姐,美女都行,就是不能直接喊妈妈。
风自安从小就调皮,从此没大没小地开始喊她云女士。
自从风有信去世,风自安就没有机会提起这个称呼,让他重新拾起的原因竟是另一个自己。
刚缓和下来的气氛又无端浮现一分尴尬。
风自安翻了个身拽着被角,对风行的惊恐与尴尬视若无睹,还在认真分析:“我说真的。尤其是没欠债之前,我们都一直觉得云女士很像不沾凡尘的仙女吧?她本来就很好看,随随便便打扮一下,再加上平时在我们面前那么温柔活泼,那股气质就出来了。虽然这么形容一个男人不大好,但是翟老师刚刚真的给我这种熟悉的感觉。”
他越想还觉得越有道理:“我懂了。所以正是因为这个,你才会觉得他很好,甚至对他产生好感!卧槽,你不会还有恋母情结吧?我才不要变成你这样。”
得出了这个结论后,风自安没忍住打了个寒颤,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风行打住他天马行空的脑回路,这才想起自己一放松下来就喜欢满嘴跑火车:“少来。给点面子就蹬鼻子上脸了。我是说过你以后也许和我不一样,但是现在的你归根结底,和当初的我能有多大区别?要是我没让你提前知道这些,说不定你直接跟着他搬家了都。”
风自安一记直球让他闭了嘴:“这哪一样?就算你不告诉我,我现在还是有你了啊。你和翟老师相处这么久,多少也有了他三分气质。可你还比翟老师更了解我的一切,我甚至不需要和你磨合。我有了你,还跟着他做什么?”
风行无言以对。
原来自己曾经说话这么直接的吗?
他深深地反思着。
听上去还怪讨人喜欢。
风行细想之后,不得不承认,如果当年有一个这样条件的人出现,也许他真的不至于一步步向翟月行沦陷。
翟月行是唯一那根向落水的他靠近的浮木罢了。
许是说完又有些后悔,觉得当面诋毁别人喜欢的人不太好,风自安主动转移话题,递给风行一个台阶:“不过,关于我接下来几个月的经历,你有能不受影响讲给我听的吗?和翟老师有关的也行,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给一个参考。别人可没机会听到另一个自己的未来。”
截止到现在过去了十几个小时。他们一直没能有机会互相好好讲清楚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究竟还要这样相处多久。
风行并没计较这些,翟月行当初也是这样包容着口不择言的自己,耐心等待风行忘却旧日阴霾,真正来到他身边,重新感受着人间。
风行不像风自安幸运,有另一个从头到尾了解自己的人强行闯入自己的生活。风有信的失踪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背叛,带走了风行对亲密关系的信任以及建立关系的能力,而云自歌的死亡则带走了风行在世间最后一缕牵挂。
虽然有翟月行不容拒绝的关心,那也是在时间堆砌下慢慢作出的改变,风行并未来得及拥有更多可以深交的朋友,刚将身体小心翼翼重置于阳光之下,就已经被明燧的炽热灼伤。
风行不知自己是在和现下一窍不通的风自安对话,还是在问着当初情窦初开的自己。
你是否有将自己一切无意识地交付于其他人的时候?
是否曾有某个具象的人闯入你的视野,吸引着你的目光,让你不住向之靠近?
直到毕业季的来临,发生在夏季的离别总是最好用的情感催化剂。
在逐渐燥热的气温中,风行终于在一对对不忍分别的情侣之间意识到自己对翟月行特殊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