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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第1页）

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明乐把玉牌塞到他口袋里，递过一块肉包子：“吃点，别饿坏了。”

见他不动容，用包子顶顶他的嘴要将其撬开，总算露出一丝缝隙，却流出血红来，明乐霎时急眼了：“你做什么！学人家咬舌自尽啊？嘴张开，快点。”

夏芋六神无主，光剩一张皮，任凭施为。

明乐将他扶起来，自己也直起身，掰开他的嘴用手电筒照着瞧，舌苔上没有新的裂痕，就是唇齿交界下部有一块肉被咬掉了，血就是从那里流出，积满半个口腔。

“又自残！你要愁死我呀？”

“不用了。”夏芋侧身向左行了一小步。

“不用什么？”

“他不想认我，你也不是我哥了。走吧，我自作自受的。”

死水般的平寂笼罩着两人，从小到大，明乐都没有遭过这么憋屈的事，当即就往他脸上重重扇了一巴掌，响声清脆，在整个墓园回荡，一大口血从嘴里吐出，他依然站在那，静得不像个活人。

牙关紧咬，怒火如喷，明乐越看他这副模样越是七窍冒火：“你再说一遍？你是不是觉得他不敢打你，我就也不敢？以前真的是太溺爱你了，敢这样跟我说话！”

夏芋承受着怒气，忍受着痛打，好像完了就一了百了：“你打吧，明乐。”

明乐当真是要被气得心堵，急火攻心，不知道再聊下去谁会先没命：“你别太过分！再这样我要翻脸了！”

夏芋不急不躁地望着他，展现出他从小就极为细心的一面，学着腔调温柔地说道：“没关系，我无父无母无牵无拌，一条贱命死了便死了，没人会找事。”

妈的。

他一把揪住夏芋的衣领，推倒在地，也不管他的头有没有被土灰蹭到，有没有被大理石砸出血，只是跨坐在他腰上，一言不发，直接用拳头往他脸上揍，一拳两拳……嘴里血揍干净了，就握紧拳头往肚皮上打。

“让你自残！让你不认我！让你贱命！让你轻生！”他越打越来劲，似乎已经忘却以前，多少次想欺负他却他被反制到不得动弹，而现在他却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更确切地说，是阉掉的，一点生的欲望也没有，任凭自己怎么捶怎么揍，就是不肯喊一声哥，讨一句饶，只要他求自己，叫一声哥，自己决不忍心再打的，可是他就是不喊，就是贱骨头讨打。

夏芋一拳一拳受着，疼得神色些许扭曲，眼圈红肿，却一滴眼泪没掉。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反倒是打的人看得清晰，每一拳都精准无误地落在想象中的每一处。空气因拳风和喘息哀鸣起来。

流了一滴泪，随后倾泻，手上的劲慢慢小了，停滞在空中，缓缓成掌，按在他胸口，明乐颤着声说道：“跟哥回去吧。一切都有转机的。”

他啐了一口血，冷笑道：“那我不认你，你有办法逼我认你吗？”

“你是真的想让我活生生打死你是吗？”他觉得自己胳膊又充血了，有力了。

……

“好，好好好，跟大哥一样倔。我成全你！”他一联四个好，盛怒之下挥动拳头，但胳膊已经举不起来了。

鼻孔冒着粗气，脑袋发热，明乐环视四周，太阳还挂在原先的位置。原来自己还在墓园呢，右边就是他亲生父母的墓碑，那些蚀刻像浇了一盆冷水一样，瞬间让他清醒了，火也浇灭了。

“你跟我有仇是吧？上辈子欠你的。我承认，以前是没少欺负你，但你扪心自问，我对你不如大哥好吗？你说断就断算怎么个事？我是你哥还是你的玩具？你眼里就你那个破大哥。我是什么？我问你，我是什么？”

唾沫四溅，打到了他的眼睛，他终于不得不眨巴着眼，重新审视眼前人，从挨打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是自己熟悉的二哥了，那个爱欺负他却又无比顺从他爱他的二哥，此刻顺着他的心意要把他打死，换做以前，他决计不敢揍得这么重，甚至捏不准他是否揍过自己。

毁了，都毁了。视野快些发黑吧。

耗尽最后一丝血气，他说道：“你有父母，我没有，你有哥哥，我没有。用点劲吧苏明乐。”

自从小芋踏进那个家门开始，他无私地分享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大哥，甚至自己也做了哥哥，无微不至地关爱他。他一开始就很喜欢这个颇具灵性的弟弟，用苹果逗弄他，享受做哥哥的滋味。可是从没有想过他会嫉妒家庭美满的自己，因为他早就把他当成亲弟弟看待了。

明乐此刻是又委屈又愤怒，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的关系断裂如此地步，为什么小芋如此癫狂，完全失了心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要承受如此折磨。

“你要气死我啊！睁大眼睛看清楚，”他爬起身走向石碑，指着两块石碑上的刻字，“这是你母亲，那是你父亲。给我看清楚了！我是你哥！你再敢说跟我断，我就打断你的腿！打烂你那破舌头！”

“随便吧。”瞥了一眼父母的墓志和振振有词的兄长，他别过头咳了口血，当即驯顺地要咬破舌头。

明乐看他一合一闭的嘴正暗暗发力，不由分说一拳揍了上去：“你真给老子咬舌自尽是吧！”拳拳到骨，明乐往他咬合肌上疯了般捶去，“再给我轻生！再给我咬舌自尽！妈的，白疼你了，天天给，我，扎，刀子！”

放在以往，他怎么舍得打那张白净细嫩的脸蛋，但是今天，就是把他打到残废也要把他扛回家。

最后，骨头还是没有打断，太硬了，他没见过这么横的小芋。只是把他打到发麻发酸，掰开嘴把舌头扽平，牵着舌头像牵着一只落水狗一样上了出租。

空中弥漫着血腥和悲凉气息，云白了天，风贴地而过，撕过树皮野草，刺耳刮骨。

“我们是一家人，你记住，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除了自杀。”

他冷哼一声，不愿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