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心里偷笑,小样,还跟我较上劲了。嘴上仍不依不饶:“枉费哥哥一番苦心,还心怕豆豆会难受,结果豆豆只想着怎么耍弄哥哥,唉,算咯,豆豆那么多人疼,欺负个外人怎么了……”
“哥哥……对不起,哥哥不是外人,豆豆错了。”
听他软语,我便追击:“呵呵,豆豆哪里有错?跟哥哥这个外人道歉,没必要哈。”
他拿起枕头用力砸向自己,我慌了,连忙停住他的手:“豆豆你这是做什么?谁教你的?”
他愈发用力,咬着嘴唇跟我赌不知什么气。
“豆豆你停手行吗,你这,欺负哥哥可以,不要弄伤自己啊。”
还不对,他更使劲了。
“豆豆你跟哥哥说哪里生气了,我改,你把枕头放下来行不行?”
他慢慢脱开了手,我小心翼翼把枕头塞回他身后放妥。
怎知他直接背靠墙撞了起来,刚缝完针的脆弱的脑袋堪堪好几下砸在坚硬墙面,砰砰响,像要砸出窟窿一样,一下比一下用力。
我顿时惊慌失措,怕他把缝过针的脑袋撞得鲜血淋漓,赶忙左手扶住他的后脑勺,右手搂他的腰,把他制住,他才刚好没几天,怎么就学会自残了?要是他因为我几句话出事,我真没法跟良叔、跟自己交代。
我恼羞成怒,音量提了好几个档,半夜静谧的医院就回荡我的声响:“你在做什么?快停下!”
他被我吓清醒后,仿佛突然记起怎么呼吸一般急促吸气,我自己也意识到声音太大吵到别人休息,更会刺激他的右耳,又柔和下来摸他的耳廓,“乖乖,你能别这样吗?算我求你了,你怎么打哥哥都行,别把自己脑袋撞破了好吗?”
见他不作声响,闭着眼不愿看我,我接着捻他刘海,问道:“乖豆豆,你告诉哥哥哪里做错,哥哥现在就改,是要我不喊你豆豆还是让我走都成,你只要答应我别伤到自己……”
“别走。哥哥。”他伸出另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抓得要我痛才满意。
我用点力想掰开他的手,不知道这么强的抓握力哪里来的,看他不情愿我也就放弃了,转而包住他的手:“好好,哥哥不走哈,哥哥也不敢走,要是走了,留你一个人在这怕是要把自己作废了,那样哥哥睡都睡不踏实。”
“嗯。”他不打算解释,赖着我不松口。
“你头有没有哪里疼,身上有没有不舒服?还是说脑袋很乱?”
都没有,他摇摇头,蹭到我怀里才开口:“我也不知道,就想撞墙。”
我有点怕他说的是真话,那身体好不容易养好了,精神又出问题,而且好像又是因为我:“不行,我得通知一下大伙,让萧萧过来。”
“别走,我不撞了。”他以为我要走,贴得更紧,手都抓痛了。
“轻点,哥哥不走,就在这儿陪你。”
“你又骗我,你说要通知他们。”
“没骗你,我用手机通知,就在这,不动,行不?”
他点点头,还是没松手。
发出消息后我如释重负,但眼前的小困难还是要解决。
医生来之前,我先盘问了一番:“你脑袋真的不涨?是不是哥哥说完什么你就很难受想撞墙?”这或许是记忆恢复的表现,我便等不及要问他。
“不,没有……哥哥不是外人,哥哥是亲哥哥。”
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无言相对,他又接着说:“对不起……是豆豆过分,哥哥对豆豆最好,豆豆还欺负哥哥……”
他没让我享受多久熟悉的感受,我一度以为是我的感化把以前的豆豆唤了回来,不出多久他就歇斯底里地嚎叫起来,泪花沾湿了床。这下完了,操之过急了,他这个样子像得了躁郁症。
我尽力去安抚他,等医生来到面前,我以最简短的语言告知他,他说可能是记忆恢复的应激性反应,我没明白那是好是坏,便担忧地问了一下,医生说注意点不要过度刺激就行。
医生想把豆豆叫下来问几句话,但豆豆趴我身上不肯下来,我们拽他他就哭喊,怎么哄都无济于事。医生便先问我具体和他说了什么,我便把刚刚的话尽可能地记起来,豆豆在旁边听得安稳,时不时揣我肚子两脚,我吃痛问他做什么,他说对不起和不知道以后继续踹,好像脚不听他使唤一样。医生也没什么办法,让我们把他哄睡,不要再刺激他,明天去精神科问问。
这个医生唯一的作用是刺激我,我现在更怕出事了,干脆待着不走。豆豆折腾得没力气,打哈欠,终于想睡了,我把他轻轻抱到床上,掖好被子,坐到一边,如一梦,豆豆心智一会高一会低,情绪也是一会高一会低,过山车一样,我的思绪一团乱麻,源头尽头只有一个——我的出现。
我会不会患精神病啊?会不会是我其实有精神病?所以他被我影响才会这样……一串问题如同千根银针侵入我的脑海,教我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