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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旧（第1页）

范轩本就在英语学习的荆棘路上艰难攀爬，成绩像沉甸甸的铅块，始终拖在脚底。在之前那位如春风般和煦、耐心的英语老师悉心教导下，虽起色缓慢，却也燃起了几分希望的火苗。课堂上，她总是不厌其烦地重复语法重点，一个单词的发音能带着范轩反复纠正好多遍，课后还主动留下为他答疑，精心定制学习小计划，那一本本写满批注的练习册，是师恩最好的见证。

然而，毫无征兆地，老师突然被换了。那天，当消息在班级炸开，范轩像被抽去了脊骨，瘫坐在座位上，眼神满是失落与茫然。此后每堂英语课，他都心不在焉，对着新老师板书下的例句，脑海里却全是旧老师鼓励的笑颜，笔记也潦草得不成样子，成绩下滑势头愈发凶猛，像脱缰野马般失控。

新来的男英语老师，好似浑身带刺。课堂上，提问答不上就冷嘲热讽，把同学的自尊心踩在脚下；作业批改随意，红叉像利刃，切断大家对英语仅剩的热情，还时常无故占用课余，自顾自讲题，不管台下同学疲惫不堪、一脸厌烦。

顾子凡察觉到范轩的消沉，凭借他在学校“消息灵通小能手”的本事，四处打听，竟真寻到了原英语老师的住址。当他眉飞色舞跑来告知我和范轩时，范轩黯淡眼眸瞬间点亮，当下我们便敲定周末去探望老师，想从她那儿重寻学习动力、汲取温暖关怀。

周末，阳光洒在前往老师家的小径上，我们怀揣期待，带着全班同学写的感谢信和精心准备的小礼物。可临近老师家门，屋内传出激烈争吵声，一个粗暴男声夹杂着摔砸东西声响，蛮横撞入耳膜。范轩刚要抬手敲门，便僵在半空，脸色煞白。

门猛地被拉开，一个身形魁梧、满脸横肉的男人怒气冲冲踏出，嘴里骂骂咧咧，瞥见我们，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拂袖而去。我们冲进屋，屋内一片狼藉，书本散落一地，桌椅翻倒。老师瑟缩在墙角，发丝凌乱，脸颊红肿，泪痕纵横，手臂上淤青触目惊心，像一条条狰狞蜈蚣。

我只觉脑袋“嗡”地一响，像被重锤狠狠敲了一记，眼前景象好似一记记重拳，直直捣在我心窝，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酸水直往嗓子眼涌。双脚似被钉死在地上，挪动分毫都艰难无比，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可太阳穴处却突突跳个不停，每一下都像在敲着绝望的鼓点。视线死死黏在老师那狼狈凄惨的模样上，怎么也挪不开，满心都是不可置信与揪心的疼，眼眶也不受控制地热辣起来，泪水在打转。

顾子凡双眼瞬间瞪大，平日里那透着机灵劲儿的眼眸，此刻满是震惊与愤怒，瞳仁急剧收缩，嘴唇微张，欲呼却被眼前惨状噎住，身体紧绷，恰似拉满弦的强弓，蓄势待发。范轩更是面如白纸，豆大汗珠滚落，嘴唇抖得厉害，眼眶瞬间通红，泪水决堤，紧握双拳，指关节惨白，身形晃荡，仿若遭重锤猛击，几近瘫倒。

见我们来，老师慌乱抬手整理头发，强扯嘴角挤出一丝微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试图遮掩惨状，可颤抖声音出卖了她：“孩子们，你们咋来了，老师没事，就是……和人拌了几句嘴。”范轩眼眶泛红，紧攥拳头，上前蹲下握住老师手，声音哽咽：“老师，别瞒我们，这是家暴，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往昔课堂上镇定自若的老师，此刻脆弱得像易碎的琉璃，泪水决堤，抽泣声在屋内回荡。

待老师情绪稍缓，她开始回忆往昔。最初，与那男人相恋时，一切美好得如同童话，漫步在夕阳下，手牵着手规划未来，男人的甜言蜜语犹在耳畔，承诺会护她一生周全。婚后也有过短暂温馨，一起在厨房烹制佳肴，在沙发上相拥看着老电影，可这美好转瞬即逝。男人事业受挫丢了工作，自此性情大变，如被恶魔附身。

那是个平常的傍晚，老师结束了一天忙碌教学，拖着疲惫身躯打开家门，屋内弥漫着刺鼻酒气，像一层驱不散的阴霾。男人歪在沙发上，眼神在酒精浸泡下透着凶狠与混沌，见老师回来，猛地把手中酒瓶砸向墙角，“砰”的一声巨响，玻璃渣四溅，老师惊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往后退。男人却像被触发的猛兽，嘶吼着“成天不着家，这日子过得有啥劲”，飞身扑来，双手像铁钳般揪起老师的头发，手指死死绞住发根，将她整个人往上拎，老师头皮被扯得生疼，发根处似要被连根拔起，双脚离地乱蹬，脸上满是惊恐与痛苦。老师哀求声刚出口，男人便把她狠狠甩向桌子，老师背部撞上桌沿，“咔嚓”一声，剧痛从脊椎传来，桌上物件滚落一地，摔得粉碎。

紧接着，男人仍未解气，扫视屋内找“武器”，目光锁定那把锈迹斑斑的水果刀，刀刃在昏暗灯光下闪着寒光。他握着刀柄，在老师眼前晃悠，刀尖离老师眼珠不过毫厘，老师眼球因恐惧瞪大，死死盯着那夺命锋芒，身子抖如筛糠。就在老师以为噩运将至，男人却把刀狠狠扎进桌面，又挥拳砸向老师腹部，一拳接着一拳，老师疼得蜷缩起来，用手护住要害，每挨一拳，嘴里就挤出一声痛苦闷哼。

此时，窗外电闪雷鸣，狂风拍打着窗户，似要冲破玻璃进屋，屋内灯光因电压不稳忽闪忽暗，家具阴影张牙舞爪。老师缩在角落，施暴者高大身形在明暗间摇曳，如恶煞般步步逼近。老师心喊救命，喉咙却像被锁住，每声哀求都被恐惧吞回，大脑空白，只剩对下一秒未知暴力的颤栗。男人再次抓起老师，像扔破布娃娃般扔到地上，用脚猛踹，老师躲避，慌乱中磕破额头，鲜血流进眼睛，视线一片血红，却不敢停下，拼命往桌下钻，男人见状，用力掀翻桌子，桌腿断裂声、老师绝望哭号声与窗外风雨声交织，紧张氛围浓得化不开。

我听得心如刀绞，怒火在胸腔熊熊燃烧，范轩满脸泪痕，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老师，咱们不能再忍了，得想办法啊，绝不能让她再这么欺负您！”顾子凡也是双拳紧握，额头上青筋暴起，在屋内来回踱步，眼神中满是愤怒与急切，我们围坐在老师身边，握着她颤抖的手，发誓定要帮她脱离这无尽深渊，哪怕前路荆棘满布，也要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陪她走向安全与安宁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