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不是什么啰嗦的人,但雁门百姓敬他,他也忍不住多写了一些。从如何布局揪出叛徒细作,到如何让人趁机混入敌营。
锋利分明的字迹入木三分,洋洋洒洒地写满了整张牌牍。
裴辛举起一旁蜡烛为密信封口。
“啪嗒”
随着烛泪落下的这一声,裴辛手中的烛台变成了毛笔。
密信上的文字也在眨眼间消失不见,化作一片空白。
裴辛:“……”
谁能告诉他,顾放之为什么在这个时辰施展妖术?
他不明白。
苍白修长的手指用力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裴辛总算压抑下心口涌上的暴怒。
他重新伸手,湿润毛笔。
可就在笔尖即将碰到信纸的那刻,裴辛突然停下了动作。
——他虽还不算了解顾放之,可之前顾放之每次使用巫术,都是连续几次的。
他若是现在写了,保不齐等一下还要重写。
想着,裴辛放下笔,双手环胸,笃定地等待着。
可……
一刻,两刻,三刻过去。
顾放之并没有再施展妖术。
衬得他这个一动不动坐在桌前的人活像个傻子。
裴辛:“……”
他重新拿起笔,把密信按记忆中的样子重写了一份。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感觉袭向裴辛。
牌牍上的文字顿时消失不见。
裴辛:“……”
裴辛闭目,深吸一口气。
倒是没怒。
就是有种太监逛青楼的无力感。
第三回再写密信的时候,裴辛等的时间又长了点,还拿了本书打发时间。
待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几乎确定了顾放之不会再动用妖术,裴辛这才终于决定下笔。
本就锋利的字迹在经过两次重写以后,已经显得有些凌乱。
显然是不耐烦了。
裴辛紧皱着眉头,好歹按捺着性子将信写了下去。
剩最后一行的时候,裴辛动作突然僵住。
面前黑字有如潮水一般褪去,信纸如沙滩,没留下一点痕迹。
裴辛恶狠狠地咬牙切齿:“顾放之!”
帘外是杨禄海困倦又谨慎的问询声:“皇上,可是要传顾郎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