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栖一双眸阴戾绝望地盯着他,渗血的唇极小心极温柔的亲了亲他的头发。
燕栖为什么满身是血?
嗯,
原来都是我的血。
是我要死了,
原来人死之前,真的有走马灯,很真实——
“阿渝。”一双温暖的大手拭去他脸上的污血,“我给你编条长生辫吧。”
“……”
熟悉的对话,可这次,他就是想回答,也回答不了了。
燕栖声音嘶哑,像从地狱中爬出,从厉鬼的爪牙中挤出。
“编好长生辫,”他自顾自的捋了捋墨丝,极致的感情压缩成平静,异常平静,“我的阿渝就能长生了……”
“你不愿意吗?”
“……”
“阿渝,不要不理我。”
“……”
“阿渝,我是你的,你不能不要我。”
“……”
“我冷,我好冷。阿渝,抱抱我。”
“……”
“你瞧,我编得可好?”燕栖丹凤眸笑出好看的弧度,“我答应你的,编好了,你不夸夸我吗?”
“……”
“我的阿渝,应该长生的——”
时间的沙漏倒转,鲜血顺流而下——
惊涛拍岸,狂风怒号。秦海浪花如白玉炸裂,千堆雪解。地壳迸开,沧州百姓哭喊逃窜,苍穹霎时成猩红色,尖嘶贯穿水光——
燕栖青筋暴起的手掌赌住江清渝的伤口,新痕叠旧疤,深窟中血液飞流,看得人胆战心惊!
江清渝隐忍剧痛,将长刃一寸一寸往外拔。随着墨般幽黑的刀身一点一点离体,世界开始暴动、扭曲、透明、虚无。太守,沧州百姓,秦海,一切消失殆尽。
唯其三人尚在。
“阿渝。”燕栖阴沉道,清清楚楚听着怀中人呼吸越来越虚弱,明明白白盯着江清渝眼眸慢慢阖上,雪衣瘫软垂他,灵魂脱离躯体。
绝望,又是绝望。
多么熟悉,多么平静,他的阿渝,又一次,在自己的怀里死去——
再睁眼时,俨然回到枯海的悬崖边。燕栖被捆仙索牢牢栓住,吊在陡壁上,双足由失重感控制,仿佛稍稍摆动就会松动,然后永坠无间!
他已经不在乎了。
“嘶,怎么醒这么早?”谢许明令人作呕的声从头顶传来,他踩着吊江清渝的绳子:“江清渝,你狠起来连自己都捅啊,不怕死吗?”
周知令瞪大眼,嘴中绑着脏布,强力表现出“不是自己通奸”的挣扎。
“日白!”肖非骂骂咧咧,“你不是那个印堂发黑咧小子吗?居然用老子的索捆老子,妈卖批!”他也被吊在崖壁上。
“对喽对喽!老子想起来喽,就是你娃儿不给定金喊老子捉鬼,江雨捉完老子找你要还把老子赶起跑喽!靠,瓜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