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氏原还担心小儿子会认不出来,过来一看,好笑又心疼地将宋玉盘从宋玉树的压制下“解救”出来。宋玉盘顺势往母亲肩膀一靠,却因他个子高大,这姿势看上去格外不协调。
“阿娘,我刚回来,他就欺负我!”
这副嗲声嗲气的模样让旁观的二人皆是一愣,以往那严谨凝肃的形象,此刻在他们心中已全然崩塌。
“还不快给你哥按按,你哥若有个好歹,我定要与你细细理论。”颂氏拍着宋玉盘,同时嗔了宋玉树一句,乐呵呵地回了厨房,去看她的锅了。
宋玉树胡乱抹了把脸,挪至宋玉盘身后,乖巧地给他捏肩捶腰,自己也后怕会不会把他哥撞出什么毛病来。可他真的太激动了,一进村便听闻他哥回来的消息。
那一刻,他真恨自己没能长对翅膀。
宋玉盘并未让他揉捏太久,只稍稍享受了片刻,便一把将他拽了过来,夹在腋下,如同儿时那般亲昵地捉弄。他顺手在弟弟头上狠狠揉了几把,直至那头发都乱糟糟的,才笑嘻嘻地将人放开。
“这位是宋玉怀,这是宋玉瑾,他们是我的结拜兄弟,也就是你二哥与三哥了,知道吗?”
宋玉树理了理被兄长揉乱的发丝,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
“二哥,三哥!”
宋玉怀心头倏地一暖,原本沉稳内敛的性格,在这一刻也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柔情,轻轻地回应了那声问候。
“太好了,我终于也有弟弟了!”宋玉瑾兴奋地挪到宋玉树身边,语气热切,“四弟今年多大?”
“我十九了,三哥你呢?”
“我与二哥刚好弱冠,没想到你都十九了,真看不出来,可有说亲?”
“有……”宋玉树话头一顿,嘴角不经意地撇了撇,委屈地看了眼宋玉盘后,眼睛又倏然亮起,“不过我不着急,我如今已取秀才之名,我想着待得秋闱高中,金榜题名时,再去提亲。”
“说不定……说不定那时,阿哥就回来了!”
宋玉盘的心猛地一缩,仿佛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
意识到气氛逐渐凝重,宋玉怀与宋玉瑾默契地交换了眼神,二人相继围绕宋玉树的亲事追问打趣,逗得宋玉树红晕连连,羞赧地跑回了屋,惹得门外三个哥哥抚掌大笑。
宋玉树听着门外传来的笑声,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底却氤氲出一层水雾,化作一阵小兽般的呜咽。
宋廉买肉的这一路,嘴角恨不得扬上天去,而宋玉树在缓和了情绪后也钻去了厨房帮忙。
没多久,一阵阵饭菜香弥漫而出。
“你们啊,别再逗他了,他脸皮薄着呢,再说两句,怕是连饭都不敢上桌吃了,你们三个过来端菜。”颂氏笑着端了盘菜进来。
满满一桌子菜,很是丰盛,虽然不及外面食肆煮的那般精致,但却吃得人心里甜滋滋的。蕴含着母爱的饭菜,可不是什么厨艺、原料所能比拟的。
望着孩子们大口扒饭的场景,颂氏没忍住又湿了眼眶。
饭后,颂氏将西边耳房给收拾了出来,铺上了自家新做的被褥。家中许久没这么热闹过了,自打儿子回来后,她的嘴就没合拢过,宋廉也是乐呵呵地烧了好几锅热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连日奔波的兄弟俩洗去了一身的疲惫,早早进入了梦乡。而宋玉树却乐得怎么也睡不着,将自己埋在被窝里嘻嘻哈哈傻笑。
宋玉盘在西南角整理出一方简易的马棚,他边给玉墨添水边抱歉道:“我屋太小,否则定不会让你在这儿将就。你且耐心忍一忍,明日我便去寻些木材,给你盖一间宽敞舒适的大马厩。”
临走,想想又往里铺设了一层干草,确定已足够柔软,宋玉盘才满意地提起水桶回到屋中。
回屋后,他好笑地瞥了眼隔壁床上乐得直颤的小山包,翻出一个带着锁的小木匣,拿去了宋廉他们屋。
“阿爹,阿娘,这是圣上赏的两千两,回来前我让他们兑成了官票,你们收着吧!”
两千两,别说是现实,即便是在梦中,也是二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颂氏望着怀中,宋玉盘不容分说塞过来的匣子,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不行,这是我儿用命换来的,阿爹阿娘不能要!”
“是啊,你如今也大了,自己收着便是,看看日后是做些买卖还是什么,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宋廉也惶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