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你曾说儿时抢了我的风头,因此你们母子备受欺凌折磨。可我未曾加害过你,你又为何要怨恨于我?”
“怀璧其罪,便是缘由。”刘恭专注地盯着棋盘,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你现在对我示好,是否出自玩弄我的情感,意图践踏我尊严的心理?”玄明落子之后,余光仔细捕捉着刘恭脸上的表情。
“曾经确有这样的想法,现在没有了。”
“为何?”
“生得俊俏、身份尊贵、性格又好、才学渊博、说得上话,换作任何人都会心生好感吧。”
“就为了这么肤浅的理由?”
“我并不觉得肤浅。徒有其表外强中干之人,用不了多久便会觉得厌弃。唯有能令我产生仰慕之情的人,才能带来长久的新鲜感。”
“仰慕?哈哈,我可不觉得这世上会存在令你仰慕之人。”
“这只是一种心理,任何人都会有,尤其是面对强过自己的人时。就比如现在,你怡然自得地占据了上风,而我焦头烂额却难解颓局……诶?你为何突然问这些?”
“不管是相斗也好,和谐也好,毕竟可能是共度余生之人,总得排除些疑虑。”
听见此番回答,刘恭意外的抬头瞧了瞧玄明说这番话时的表情。
不过玄明的表情,并无任何不自然之处。
“换我问你了。你过去在所有人面前纯良无害的面孔,是否都是假装出来的?”
面对刘恭的注视与尖锐的提问,玄明脸上悠然的浅笑渐渐散去。
“若不是装的,我现在没机会活着坐在你的面前吧?”
“被陛下、被皇后、被贵妃、被宫里所有人簇拥着长大的你,没理由向我卖惨吧?”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本难念的经,各有各的苦楚。你若有耐心,我便简单跟你说说。”
“洗耳恭听。”
二人不约而同的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面面相觑。
“大哥之死,是因为母后构陷,对我施了厌胜之术,并转移证物嫁祸给康贵嫔。”
“居然是……栽赃嫁祸?”刘恭吃惊地张大了嘴,不过他心中真正震惊的,并不是栽赃本身,而是在所有人看来对太子疼爱有加的皇后,竟然会行此大凶之事,来扳倒对手。
“当然,即便后妃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也不至于害皇子丢了性命。父皇深重的疑心病,才是祸端。”
“这我们都心知肚明,毕竟兄弟几个都是这么过来的。”
“那你觉得,我又是怎么知道,此事件的真相的?”
“莫非……是你自己发现的?”
玄明点了点头,“对了一半。我确实翻到了巫蛊用的小人,然而当时年幼,自然不知何谓巫蛊之术。将一切实情告知于我的,可是生下我的,林贵妃。为了挑拨离间,她丝毫不顾及年幼的我在中宫的处境,一心只为了自己还有母家的荣华、权位。”
“所以,你才杀了她?因为当年之事?”刘恭神情复杂,心中有些忌惮玄明的睚眦必报。
“当然不是。这些,不足以令我动杀心。我赐死她,自然是为了替母亲报仇雪恨。”
“可皇后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不惜以你为代价啊?”
玄明释怀地笑了笑道,“但是后来,她的真心,日月可鉴。可她怀上的唯一血脉,却被我下了药,亲手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