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恭细细端详了一番,又抬头注视着玄明的脸,面带微笑的脸上依然含着谨慎。
他随意地拿起了一块,犹豫片刻之后最终递到了玄明的嘴边,说道:“既然是皇后娘娘所遗留下的手艺,还是应该由你来尝这口最热乎的。”
玄明脸上细腻的表情渐渐凝滞,变成了无奈。
他接过酒酿栗子糕,三口将其吃下,然后说道,“每一碟都由你挑出一二,我逐一吃过。待过一个时辰,你再一一品尝,可好?”
刘恭的面色有些尴尬,他抿了抿嘴唇思忖了一息,转而也拣了一块细细品尝起来。随着糕点在口中融化,他眼中的神色也一点点从警惕,变成了赞叹,“这,就是御厨的水准哪!”
“不是御厨,这是我母亲专心学来,并一丝不苟传授的。因为注入了至亲的慈爱,这些平平无奇的食材,才会呈现出别样的甘甜。”玄明眼睑低垂,神情怅然,“这些都没毒,你尽管放一万个心。若喜欢,就多吃些吧。”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玄明渐渐发现刘恭的本性并不像原以为的那般恶劣,他不过是个性格被成长环境扭曲的可怜人罢了。玄明不知道过了今日,他们二人之间的未来会是如何的场景,于是希望在那之前,稍稍给对方心中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
“其实我并非这意思……哎,不多说了。我要谢谢你,让我这个顶着皇子头衔却一直被人欺辱、指责的人,头回体会到了宫里的膳食原来可以这么精致可口。”说完,刘恭又连着尝了好几口旁的点心。
玄明平静地看着刘恭,淡淡地叹了口气,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二人相对沉默了半晌,忽然刘恭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拉起玄明的手臂来到自己的寝屋里。
“看,你上次替我作的画像,我用卷轴裱起来了!”
顺着刘恭手指的方向,玄明见到了床榻侧方的墙面上,挂着金丝画卷裱起的画像,而在画像的下方,则是架着一柄宝剑的剑托与几案,它与画中雄姿勃发的人儿相得益彰,无比和谐。
“我原本觉得自己只画出了你□□成的精气神,经你用此精美的卷轴装饰,倒是有几分韵味了。”玄明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眼神有些复杂。
“对了!”刘恭突然兴奋地说道,“你今日带我尝到了你最中意的美味糕点,那我也带你去尝尝我最爱的民间小吃!等明日巡街观礼之后,京城百姓便都要认得咱们了,所以还得赶着今日去尝尝!”
玄明忽然有些错愕,他略显低沉的垂下头,轻轻地道了句,“好,那咱们现在便去吧。”
……
此刻,热闹的平宁大街人群川流不息。
两名衣着光鲜的男子走进了望月楼,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好几位家丁模样的男人,替他们拎着包裹。
“诶!掌柜的,来一下!”为首的男子朝着在大堂中穿梭的虞美娘招呼着。
“哟,二位公子,有何吩咐?”虞美娘上下打量二人,见其衣着华贵非凡,赶忙安抚了一下面前的客人,转身来到二人身前。
“你们二楼可还有包厢?”
“实在抱歉,二位客官恐怕来晚了。明日为登基大典的消息一出,咱们楼里所有的房间立马就被订完了,其中二层是能离陛下最近的地方,自然更是紧俏。”
男子思量片刻答道,“不如这样,你只需替咱们寻两间,无论这两间之前预订的价格是多少,咱们出双倍!”
虞美娘面露难色,“二位客官……咱们毕竟是做生意的,生意人最忌讳的便是为了眼前利益,抛弃了诚信,还望客官体谅。”
说着,虞美娘用她风韵万千的身体轻轻靠在为首的男子身上,并从一边取来酒樽,握着男人的手递到了他的手里。
当虞美娘握住男人手时,还特意用自己纤细的手指在对方手中摩挲了一会儿,似调情一般。
“公子,不如这样,今晚您且寻个空桌坐下,您只需付个酒钱,咱店里的姑娘任你挑选相陪。待明日一早典礼开始前,咱店门前我再多为您摆上一桌,就当我与公子结个善缘,可好?”
男子却坚持地摇了摇头道,“我俩只为能在楼上与陛下想看一眼,若待在这人群中,陛下岂会留意到咱们?这样,他们出多少,我们出十倍!”
“这……”虞美娘深吸了一口气,作犹豫状。
“掌柜的,你还纠结个啥呢?我们弟兄俩的家底可不是一般的殷实,你想想主意替咱俩圆了这个念想,日后还有得是生意可做呢!”这时,另一名男子上前一步补充道。
“二位客官可知,咱二楼的包厢,一间可得花上一锭黄金呢!”
虞美娘话音未落,为首的男子召了召手,身后的家丁打开了一个布袋呈到虞美娘面前。
虞美娘定睛一瞧,着实吓了一跳,袋子里足足有好几十锭金子,在望月楼这么多年,她还从未见过身携这么多黄金的客人。
“稍候,虞美娘定尽力为二位公子争取来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