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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第2页）

灰暗的天色下，林太师府的殿堂灯火通明宛若白昼。

位于四角的圆桌，已然坐满了人。他们分别为林太师的三位庶子和夫人、各自的嫡庶子女们，以及嫡子林拥院儿里的庶出子女。

主桌边，则依次坐着林太师与太师夫人刘妤顺、嫡子林拥和其夫人、两位嫡孙还有刘桦月。最后空着的两席，是留给姗姗来迟的刘玄业与林辰望的。

见二人入堂，所有人纷纷起立，对着玄业行礼致意。

玄业来到桌旁，听外祖母寒暄了两句，又与刘桦月简单问候，才落了座。

席面上，众人皆为府上第一个曾孙辈而面露悦色，唯独今日的主角夫妇，一人笑得晦涩尴尬，另一人则是皮笑肉不笑。

“姐姐，昨日郎中瞧下来，可有透露是男是女啊？”

“额……我没多问，郎中只说，快有三个月了，胎相还算稳固。”

面对刘玄业的发问，刘桦月勉强挤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她略显不自然地避开了弟弟的目光，语气生硬地答道。

夹在二人中间的林辰望，眼神冷冷地目视前方，自顾自地灌着酒。

“辰望，你就快当爹了，怎么不说几句？酒喝多伤身！”太师夫人刘妤顺似乎看出了饭桌上微妙的气氛，出言提点孙儿。

林辰望讳莫如深地淡笑，撇过头凝视着刘桦月，缓缓说道，“毕竟没当过父亲，心中喜悦，却也惶恐，我想夫人此刻的心情，也是如此吧？”

刘桦月被这张笑脸之上，冰寒的双眸吓到了，不由有些犯恶心。

她稍缓了片刻，转头朝着长辈们恭敬地说道，“媳妇没安胎、为娘的经验，还望祖母、母亲、婶婶日后多加指导帮助。”

一旁的长辈们听后，立马宠爱地握着她的手，口中说着诸如“一家人莫要客气”、“要她尽管放心”之类的话。

而身为夫君的林辰望，却轻轻冷哼了一声，这细微的神情，刚好被刘玄业捕捉到。

他细细瞧了瞧眼前貌合神离的二人，心中有许多疑问，却又不好提出。

他素与林辰望走得近，故早已看出他们夫妇二人感情并不亲厚。本以为这个即将出世的孩子能为这段姻缘带去幸福，可现在看来，他们之间的鸿沟，远比想象中还要来得难以逾越。

“诶，玄业啊，前几日在欣遥宫里，见到卞家的姑娘了吧。觉着，还满意吗？”刘妤顺是当今圣上的堂妹，这层亲上加亲的关系，也让她对这位皇子外孙，称呼起来随意一些。

话音刚落，玄业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主桌的气氛也一下子冷了下来。

林辰望在桌下用左手轻锤玄业的小臂，并朝他使了个眼色。

“卞姑娘，面容姣好，大气得体，是个做当家主母的好人选。至于满意不满意的，倒也很没有必要费心思去想这些。”

此话一出，整个大堂的人们，就如同受惊后陡然飞腾而去的群鸟般，嬉笑话语声在片刻之间戛然而止。

“喂，方才都答应你了，你何须此时发作？”林辰望侧过脸捂着嘴，用气声不满地对玄业说。

“好了好了，不聊这些了。一桌好菜再不吃要凉了！”林太师有些局促地挥着筷子，赶忙打破面前的尴尬氛围。

在这之后，主桌上的数人，各自神情微妙地说着各种可有可无、毫无意义的恭维吹捧之言，将一场家宴修饰得宛若群臣间的宴请。

几经冷场的主桌，无形之中也给太师府中身份相对低微的人们，带去了压力。

这场家宴，耗费数金布置得堪比中秋宫宴，然而却在一种古怪且不适的气氛中草草收场。

戌时刚过，刘玄业便寻了个借口，先行离去。

偌大的饭桌边，唯一还算亲近的弟弟不在了，因怀了身孕身体略微不适刘桦月，也早早回了房。

身份最为高贵的二人先后离席，剩下的人们自然也无心庆贺，林太师不愿再继续扮演浮于表面的欣喜，便散了这场虎头蛇尾的家宴。

“夫君，这个孩子，你……你会让我……把他生下来吗？”

看到林辰望走进自己的寝屋，原本撑着下巴倚在八仙桌上的刘桦月，突然神色慌张地站了起来，双手无措地整理着裙摆，全然没了往日趾高气扬的公主架子。

“呵，你别瞎操心了。无论何时，我们林家的脸面，是最重要的。”林辰望平静地走到她面前，目光中仿佛擒着冰霜，咫尺之外，二人面面相觑。

“夫君，只要我平安生下这个孩子，我以公主的身份立誓，日后一定恪尽夫人之责，为你们林家绵延子嗣，当一名贤妻良母！”

平常，刘桦月一直对林辰望颐高气指，而林辰望对她也鲜有好脸色。

而今晚的刘桦月却一反常态，对着一如往日冷漠的夫君，低声下气。

“嗯。希望经过此事，你能同我一道，共同维护住咱们太师府的体面。”

“好，我一定！夫君您放心！”

刘桦月微微弓着背，以乞怜之姿面朝林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