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熙宫的大门,开了。
院内的下人们,似乎听见了殿内的争吵,各个低垂着头,面色沉重。
徐婕妤唤来了贴身侍女,吩咐道,“这尊佛像,替我还回去吧。”
“主子,您这都……拜了这么多天了……”侍女不解。
“心灵若染上污秽,天上神佛,便不会再袒护了,送回去吧。”
徐婕妤摆了摆手,空洞的目光中只剩看穿尘世的淡然。
……
未时四刻,太保府的门前,停下了一驾雕琢华丽的马车。
“林大人,您怎么来了?”正在庭院内练武的清严,见到林太师登门,十分意外。
“清严,快带我去见令尊。”
“是!”见林太师神情严肃,白清严立马收起长剑,扶着林太师朝内屋赶去。
“父亲,太师大人来了!”
“哦?有失远迎,有失远迎!”白太保快步从书房走了出来,笑脸相迎,“你们几个,快去备茶点!”
“不必了!我现在没心思用这些。还请白太保屏退下人,我有要事相告。”
“好……都下去吧。”
下人们都退走后,清严也正欲关门离开,却被林太师叫住,“清严,你就在一旁听着吧。”
“林大人,究竟是何事?我瞧您脸色,不大好。”白太保扶着对方坐下,关切地问道。
“璟王殿下,遇刺身亡了……”
“什么?!”
霎时间,白家父子二人震惊地冲到林太师面前,不可置信地发出惊呼。
“哪儿来的消息,会不会是误传?”白太保起身握住林太师的肩膀,焦急地追问道。
“不会……是业儿的护卫,连夜赶回京都,来府中相告。说是,刘恭那天煞之徒豢养的杀手,将业儿骗……骗出……”言至此处,林太师忽然哽咽。
“林大人,璟王殿下武艺高强,连他的护卫都能逃回来,或许其中另有隐情,先不必那么悲观呐!”
林太师一把摁住了白太保的手,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天大的决心,接着说,“业儿被骗出军营之后,便被一群人包围。最终杀他之人,武艺旷世罕见,只一招便分出了胜负。那护卫亲眼所见,刺客的利剑,刺入了……业儿的胸口……血……血溅了一地……没希望了……”
林太师的肩膀颤抖,他掩着面孔,轻声抽泣着。
一旁的白清严,牙关死咬,双眸之中透着从未见过的狠厉凶光,双手紧紧攥成坚石般的拳头,指尖隐隐有血丝滴落。
“那……尸体,现在何处?”白太保小心翼翼地问道。
“尸体,倒没见到。护卫说,业儿拼着最后一口气,纵身跃入了身后的泗水河中……”
说到此处,林太师不禁老泪纵横。他低头掩面,约缓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继续说道,“因天降暴雨,水流湍急,业儿瞬间就被冲走,没了人影。活下来的护卫们,都随他一起跃入水中,却也皆被河水冲散。护卫说,那日跟着一起去的,都是水性不错的,可他独自在下游等了半日,却未见一人,估摸剩下的都因激流溺水了,这才偷了匹快马,连夜赶回京都。你想想,这些只受了皮外伤的护卫们,都才活下来一个,更何况身中致命伤的呢……”
听到此处,白太保只得拍了拍林太师的后背,以示安慰。
“父亲、林大人,那咱们现在就将此消息公诸于世!今日宜北侯刘庆源已招呼宗室成员联合抵抗刘恭,只要此消息一出,他的召集必当一呼百应!”白清严咬着牙,厉声道。
“不可!”
“不可!”
话音刚落,白太保与林太师异口同声。
“为何?难道看着刘恭猖狂至此吗?”清严不解,愤愤地质问道。
白太保注视清严片刻,见其认为发现答案,叹了口气道,“倘若兵临城下,被逼至悬崖边上的刘恭,他最后的底牌,会是什么?还有,借此事拢兵讨伐京都的刘庆源,你以为,他的真实目的,当真是保护太子殿下登基么?”
清严这才恍然大悟,怒气无处发泄,只得锤起了墙壁。
“刘恭这个疯子,真是又卑劣,又毒辣……他冒险搏命,到头来,瞻前顾后的,还是咱们……”白太保摇了摇头,无奈叹息道。
“父亲、林大人,璟王遇刺一事,对玄明务必要隐瞒。我怕他知道之后,做出什么欠考虑的事儿出来……”清严深知玄明对玄业的心思,赶紧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