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脸颊被一双手捏住,疼痛让他下意识打开齿关,下一秒,甜丝丝的滋味蔓延在舌尖,视野逐渐变得清晰。
陈一敬的脸离他很近,近到他突然发现这人鼻尖上有颗浅痣,针尖大小,很不惹人注意,在他后面是周宴行和习钰的脸,咋咋呼呼的在说着什么。
费力的吞咽了几下,他才恢复一点力气,那时已经上课了,第一节是数学课,徐妍妍背对着学生在黑板上写一道大题的题干,准备等会儿课上讲解。
林一序撕了张草稿纸,在上面写:我以后不熬夜了。
写完推给他同桌。
草稿纸三分钟后才被拿起,很快又推回给他。
内容没有新增加,气的林一序把纸揉成一团扔进了抽屉。
两个人不声不响的开始冷战,中午吃完饭,刘海琳让他把座位搬到讲台旁边,传统意义上的护法之位。
“坐那儿视线不好。”林一序扒着桌子不肯动。
“我知道你眼神好着呢。”刘海琳油盐不进。
“那后面全是女生多不方便。”林一序把脸也贴到桌子上。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要在讲台上洗澡啊?”刘海琳叉着腰,觉得跟他说话真是费劲。
磨了十几分钟,刘海琳干脆指挥张柏和另一个体育生把他连人带桌子一块儿移走了,陈一敬旁边一下子被挖空了一块,衬得他像一座孤岛。
“行了,都准备午休吧,最迟明天下午,新的班级座位分布会安排好,基本都是按照你们这次期末考的优劣势科目互相搭配的,班长到时候来我办公室拿表格。”
刘海琳扔下这么一个炸弹就走了。
班里哪还有人有心思午休,全在猜自己的新同桌是谁,唯二安静的人一个是哑巴,一个已经有“新同桌”了。
林一序身高腿长,让后排的女生给他在原先的基础上多往后挪开了四十公分才坐的舒服点,不然他感觉身体像个弹簧,一直被压缩着。
下午每逢课间都有人来慰问他,毕竟这个位置的特殊性有目共睹。
林一序烦得要死,同桌没了不说,还坐到了一个唾沫星子横飞的破位置,他恨不得每节课下课都去厕所洗头洗脸。
三班的同学们这时候才发现,班上这位校草真的冷下脸的时候,看个背影都能接收到一股子戾气。
于是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教室里一直处于一个安静到诡异的状态。
最后一节自习课,夏澜去刘海琳办公室拿了最新的座位分布图放映在多媒体幕布上,班里的人都开始拖家带口的搬新家。
林一序侧靠在讲台边,耳边听着桌椅摩擦声,手里拿着一支黑笔随意的在草稿纸上画圆圈。
一个黑影挡住光线,很快移开,自己那张歪歪斜斜的课桌被人移正,侧边拼上了另一张桌子。
林一序掀起眼皮,看见陈一敬放下了他的椅子,正准备坐下。
“咚”的一声,半实木半合金材质的椅子被一脚踢飞,撞到侧面的雪白墙壁才停下。
陈一敬的姿势明显一滞,转过沉静漆黑的眸子看着林一序,刚刚还热闹得像菜市场的班里顷刻间安静到落针可闻,离得最近的两排同学全都往后退开了几步。
过了大概十秒,陈一敬转身去把地上的椅子拎了起来,重新放到和课桌对应的位置。
立刻又是一声闷响,椅子被再次踢飞,这次连课桌都遭了殃,砰的一声被撞歪,抽屉里的玻璃水杯应声落地,透明渣子碎了一地。
林一序垂着眼,冷淡的看着地上的狼藉,感受着脚上微麻的震感,他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有点毛病,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郁气从昨天早上开始累积,一点一点压的他神志不清了。
他控制不住的想,为什么,为什么林潮信娇生惯养了他十几年,甩手就把他扔掉,完全不管他的死活,觉得多养两年也无所谓了又让他回去,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像是对待宠物。
而陈一敬之前对他这么好,居然也会把他扔下,也会不理他,现在又来找他。
是不是这世上的所有人都一样,把他宠坏,又不要他,再施舍一点温暖给他。
下一秒,脖子被人狠狠掐住,强迫他仰起头,看进一双漆黑的眼睛。
陈一敬想,要不就这样亲下去吧,把这个烂脾气的死小孩据为己有吧,不去管他那个暧昧不清的前女友,也不去管那个出价三千只为要他微信号的职校女生……
他们呼吸相闻,在全班面前上演一出不知何时开幕也不知内容走向的默剧。
直到一声震耳欲聋的拍门声将他们的理智唤回,陈一敬的手指抽动着松开,林一序轻咳着大口呼吸。
刘海琳握了握发麻的手掌,近十年的教师生涯第一次觉得词穷。
“你们两个……跟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