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剧本里,左秋水对待这个太子不可谓不刻薄——不仅将这人使唤得跟仆从别无二致,还总是用一些恶毒的手段来惩罚这人,美其名曰:磨炼弟子。
左秋水这个人真是又坏又毒,待人刻薄,小肚鸡肠,心理扭曲,变态得不能再变态。
江左故相信,任何人在被左秋水折磨过后,都不可能再保持高洁良善的心性,更何况这个太子入左秋水门下,已有八年。
而在这八年时间里,左秋水极尽所能地去折辱太子,不论是精神还是□□,他都不曾放过。
所以,这太子必然也是一个心理扭曲之人,不然,面对着折辱了自己八年的人,他怎么还能够笑嘻嘻的呢。
不过再怎么说,此人不论再怎么心理扭曲,都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左秋水折磨这人折磨了八年呢。
这左秋水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但江左故可不是,作为一个从小就遵纪守法勤劳坚强的老实人,他可不喜欢像左秋水一样折磨别人。
只是他如今需要扮演这个人,而若要扮演得真实,那么便必定不能与剧本中左秋水的性子差别太大。
不过古人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虽然不能崩人设,但在合理范围内摸摸鱼,减轻一点这人的惩罚,还是可以的。
实在不行,他就假装闭关,或是干脆避开这人,这样,就完全不用担心崩人设了。
如此想着,他心下稍定,面上一副冷淡之色——左秋水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而为了欺骗那些个位高权重之人,他时时刻刻保持着这种高深莫测的神色。
“师父。”似乎是察觉到了江左故的走神,那少年出声了,只不过,他面上仍是一派笑嘻嘻的神色,“您在想什么?”
江左故没有回答——左秋水在外人面前都是这样一副冷漠又淡然的神色,平常也不爱开口,当然,不爱说话这一点正是为了能够在他人面前保持高深莫测的姿态。
那少年的视线触及他的面容,眼神闪了闪,但笑容仍是不变,反而换了个话茬,“……大典快开始了,师父先随我来吧。”
说着,他转身,往前走了几步。
江左故于是跟在了他的身后。
在走过幽深的回廊后,他跟着少年走上了石桥,而后,他的余光瞥见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他穿着一身古朴狞丽的黑色道袍,长长的衣摆落在地上,像一道蜿蜒曲折的墨痕,而他的黑发压在了衣摆上,显得庄重而典雅。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叫他在意的是,他的双目上,覆盖着一条黑色的绸缎。
他先是疑惑了片刻,而后这才想起来,刚才人物剧本中似乎有这么一项设定——左秋水为了取信于众人,使自己更加神秘,他将这特殊材质所制成的黑绫蒙住了双眼,好叫众人以为自己是个瞎子。
这黑绫轻若无物,从外表看像是完全遮住了人的视线,但实际上这玩意儿并不影响他视物,甚至还能够起到现代的眼镜的功效,能够辅助人视物。
这倒是个好东西。
只可惜他不能带走。
他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颇为遗憾。
“到了。”
就在江左故神游天外时,少年停下了脚步,他扬起嘴角,露出了一抹甜腻的笑容来,“师父快去吧,父皇已等您许久了。”
江左故回过神来,微微颔首。
他抬起头来,望着那高耸入云的金塔,有些失神。
这金塔气势恢宏,建造得很是精美,堪称巧夺天工,很显然,这样的建筑,一定是倾注了许多人力物力才能够建成的。
塔外守着许多的僧侣及道人,他们皆是低眉垂首,一派慈悲之色。
不过,叫人奇怪的是,他们跪在塔前,深深地拜服在地,而每个僧侣或是道人身后,则有一个手持铡刀的黑甲武士……就像是古时候的祭品一般。
他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多说什么,只跟着少年太子走进了金塔。
他原以为塔外景象已是精巧至极,但塔内景象,比之塔外,有过之而无不及。
金玉为饰,白玉为砖,目之所及,皆是万金难求之物。
……可见本朝帝王有多么地奢侈。
塔内除了护卫帝王的侍从外,文武百官都在这儿,当然,帝王极其宠妃,也都高坐上首。
本朝帝王在元后死后并未再立新后,他虽宠爱那倾国倾城的陆淑妃,但却始终不曾给她凤印。
而太子,也是元后之子,更是帝王唯一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