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聂应时一天到晚的工作强度,他都怕哪天人猝死了,肖宁灵光一现,脱口而出道:“要不咱们回学校看看?”
聂应时原本微垂的眼睛抬了抬,肖宁一看就知道他有点兴趣,不管什么时代,那个地方都没有绝对的公平,但不可否认,校园已经是难得的清静。
他们这两年的大学生活还是相当愉快的。
这么一想肖宁不免有些唏嘘:“咱们也快毕业了,等毕业了我不一定,反正你是真没轻松的时候了。”
聂应时本身是雷厉风行的性格,此时既然意动也就干脆和肖宁一起回学校。
正好是军训的尾巴,训练已经结束,又难得没有正式开课,学校内外到处是潮气蓬勃的新生。时不时有几道好奇的目光偷偷打量过来,聂应时已经习以为常但不代表他喜欢这种无意义的视线。
肖宁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出风头,见到符合自己审美的不分男女上去就要联系方式,一来二去难免牵扯到他。
聂应时回校只是为了短暂的放松身心,并不想牵扯多余的人事物,看肖宁“左拥右抱”聊的热火朝天,也懒得打扰他的闲情雅致,只沿着鹅卵石小道自顾自看风景。
A大身为知名学府,风景堪称秀美,湖泊占地颇广,大片荷花摇曳生姿,湖中心的八角亭古色古香,颇为考究。
附近的花园种着各种花草树木,每季各有各的风景,八九月,风里似乎还有月季花或者茉莉花的香味。
曲径通幽。
隔着一片浓稠艳丽的月季花,聂应时忽然听到一道少年声音,音质沉静偏冷,仿若璎珞敲冰:“这会不会太魔改了?”
迟徊月对这个世界适应的还挺好,大概是因为刚来就认识了三个朋友。蒋明大方豪爽,圆脸圆眼的姑娘叫黄秋雨,腼腆可爱,另外一个叫杜玲玲,外向开朗,三个人性格不同,但都是很热情善良的人。
三个人还专门组了个群帮他研究该上报什么节目,不过他们各有所长,选择唱歌或者跳舞都有人不擅长。
最后还是杜玲玲拍案:要不就来个小表演,反正大家都没有演技,差的各有千秋。而且她询问了别的系,这种即兴小表演不算出格,表演者和观众都是奔着一乐去的,毕竟他们又不是专业表演系。
迟徊月他们觉得挺有道理,然后就听到了一个魔改版本的牛郎织女。
其实在最初的版本讲述的是这样的故事:天河之东有织女,天帝之子也,年年机杼劳役,织成云锦天衣,容貌不暇整。天帝怜其独处,许嫁河西牵牛郎,嫁后遂废织衽。天帝怒,责令归河东,许一年一度相会。
说白了是一个因为结婚而荒废工作最后惹的天帝发怒的正常故事。
直到后来明代小说增加了太白金星托身黄牛,牛郎盗取织女羽衣的情节。
而在杜玲玲新改的牛郎织女中,牛郎在偷取羽衣时被织女发现,织女虽然没有法力但仍有武力,暴打了牛郎一顿。硬生生从爱情戏变成武打戏。
杜玲玲觉得自己这改编合情合理:“你们想想,老黄牛那版像不像人贩子拐卖少女?”
几个人诚实点头:“像。”
明明是三道回答声,聂应时却好像只能听到一道,那声音与其说冷不如说是太清,像雪谷深处潺潺流动的泉水。
聂应时耳根有些发痒,连带着心脏也像被羽毛撩拨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变动方向想要看清这道声音的主人。
杜玲玲一抬下巴:“所以改编的这么有意思的故事当然要当面说啦!”
蒋明点头表示理解,但他有一个新问题,下意识问:“那请问被暴打的‘牛郎’谁演?”
杜玲玲和黄秋雨不约而同默默看向蒋明。
蒋明:……他就多余问这个!
迟徊月看着他们的表情忍俊不禁,右脸上的酒窝跟着露出来:“我演‘牛郎’也可以。”他对表演节目本来就没兴趣,如果不是为了刷脸熟他压根不想申报节目,既然这样那演什么都可以。
聂应时此时终于透过花叶枝桠看到了对方的相貌,是张绝无仅有的美人面,像月亮,照雪光偏冷,临花色转春。
聂应时眸光骤深,眼底深处掠过野兽面对心仪猎物的贪婪和炽热。
原来他也只是觊觎仙子羽衣的凡夫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