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苍兰沉默着,没有动作。
Elie扯着嘴角,朝他露出一个笑容,问:“季sir,想好要叫我什么了吗?”
“闻炀。”他的声音微不可查,让Elie又问了一遍。
季苍兰迟缓地眨了下眼,旋即用他手上的血在苍白的地面写了一个中文,说:“闻炀,怎么样?”
“wenyang。”Elie跟着念了一遍,发音有点奇怪,又跟着说了一声,“闻炀。”
他笑了:“我喜欢。”
季苍兰蹲在他身边,咬字清晰:“好了就快点站起来,不要浪费时间。”
闻炀捂着被子弹擦伤的大腿,甚至还没他脸上的伤口深,苦大仇深地痛叫一声:“真的很痛!”
季苍兰不再搭理他,站起身,朝前走着,一边嘱咐道:“明早会有刑警去你家逮捕你,你不要逃,也不要反抗,没做过的事情不要承认,如果有任何意外情况就保持沉默,等着你的律师。”
闻炀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后,问:“你这么笃定我会被抓住?”
季苍兰站在车旁,拉开车门的时候还是说:“不要想着逃,老实在家等着,开门的时候别带任何武器,直接举手蹲下。”
“上车吧,”他关上车门,开了车窗对Elie说:“我送你回家。”
闻炀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恰好站在一个路灯光亮外,阴暗中神色晦暗不清,问他:“我以后是不是看不到你了。”
季苍兰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只是说:“我还有别的任务要执行。”
闻炀发出一声寻常的低笑,迈着长腿不再蹒跚地快步上了车,坐在副驾上,偏头看了一眼:“季sir你对我这么好,我以后要怎么回报你?”
“不需要,”季苍兰冷静地说:“我以后一定会后悔我今天的决定。”
他单手打着方向盘,一手撑在副驾的椅背上看着后窗倒车,分出视线看了他一眼,道:“你就当我今晚没有出现过,我不应该救你的。”
闻炀看着他漂亮的眼睛在灯光明暗下忽而亮起,忍不住伸了手,轻轻摸了下滑腻的面颊突兀裂开的伤口,低声若呢喃,问:“你对每一个目标都这么好吗?”
车猛地被刹住,又被启动。
车身颠了一下,季苍兰语气冷漠:“你还需要记住一件事,以后坐车的时候不要忽然骚扰司机。”
闻炀收回手,挑眉笑了笑,就听到他随口说:“你是我执行的第一个任务。”
“我是你第一次啊?”闻炀故意说的暧昧。
季苍兰侧过脸笑了笑,又恢复面无表情,平淡的语气,嘲讽十足:“你不带颜色是不是就不会跟人讲话?”
闻炀觉得没意思,说:“我也只跟你这么说话。”随后撇撇嘴,安静下去。
车子平稳地上路,驶离格林威治码头。
闻炀安静了好一阵子,在某刻问:“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季苍兰尖小的喉结滚动一下,正准备让他不要多问,耳边的声音又含笑着响起来:“只是问问而已。”
他漫不经心地坐着,抬手随意地轻点了两下刚过0点的车载时钟,“再过几个小时我就进去啦。”
“缅北,”季苍兰开口,“别的不要多问。”
闻炀“哦”了一声,手里玩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一条薄荷糖,突然说:“还挺远的。”
之后的一路都很沉默。
季苍兰在他家楼下把闻炀放下,没有下车,滑下车窗侧低了头看着他:“回去吧,出来以后要做个好人,闻炀。”
“不怕我跑了吗?”他问。
季苍兰说:“如果你想跑的话随意,但你不可能逃一辈子。”
闻炀很安静,没有再像之前说些浑话,和他对视着没有说话。
季苍兰不再停留,踩了油门缓缓驶离。
在车子往前行驶了五六米后,他忽然瞥到后视镜有一个追来的身影。
车子短暂地加速,但还是靠入街边停住。
“怎么了?”季苍兰没有熄火,踩着刹车平静地问。
闻炀很兴奋的样子,说:“季sir,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喂一只猫,刚发现她生baby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