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苍兰坐在罗马一家小旅馆里,在窗下映着明月看了一夜。
他眼睛有点痛,左手在神经惊跳的太阳穴按了按。无名指在月辉下一闪而过了银光,是之前闻炀开了保险柜的戒指。
被他拿下了船。
季苍兰觉得这个姿势让他腰酸,放下叠着的腿,往床上望了眼睡熟的季涵,去桌上倒了杯水,继续坐在窗前。
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仍旧保持着下船是的空白。
他反反复复翻动着后面空白的纸页,试图寻找更多有关闻炀的字眼。
却什么都没有。
他艰难又沉重地眨了下眼皮。
翻动纸页的动作滞了一下,有点不确信地把本子朝光下映了映,立即起身去找旅店配备的笔。
记录卡是穿孔的册子,所以少了一页记录根本留不下撕页的痕迹。
可是拿走最后一张纸的人不够谨慎,没有带走后面印下字迹的空白页。
【第38次咨询记录卡】的记录仍在继续——
我:你还是不相信他爱你吗?
闻炀:(笑了)
闻炀:当然。(他回答意向是模糊的)
我:(他盯着我,我感到害怕)
闻炀:他很爱我,我知道的,不然他会想尽一切办法逃。
我:那为什么——(他打断了我的话)
闻炀:但是他爱我,和他不能和我在一起,这并不冲突。
我:如果他爱你,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和你在一起。如果还有回旋的余地,那就是他不够爱你。
闻炀:(挑眉,他放下腿,倾身,视线朝我逼近)
闻炀:我知道他想了很多办法,但是他的办法都让他太痛苦,我不舍得看他这么痛苦。
我:(沉默)
闻炀:医生,我知道——
记录在此时戛然而止。
闻迎是会场中唯一懒坐在椅凳上的人,视线时而漂游过匆忙划走的警务人员,神态飘扬,好像方才倒在血泊中,被人盖了白布担走的人是个被箭射中,无关紧要的苹果。
等会场的人快要撤完时,他才拍拍手站起身,小指上勾着一把钥匙,乘了电梯进入船舱。
船上有炸弹的消息是他和Interpol搭上线后达成的共识。
Elie被放出来不假,可有人想要惩恶扬善也是真。
那个名为Saffron的Interpol想要Elie活着在牢里蹲到死,或者直接死了,而他想要Elie手上的货,合作一下,对双方有益,无伤大雅嘛……
闻迎脑海里又出现了季苍兰最后的表情,短促地笑了一下。
脚步在仓库前停住,细瘦的手心轻轻贴上货箱外那层铁皮,空无一人的昏黑船舱,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因激动而急促的呼吸。
船上的炸弹仅是心理医生提供的Elie曾经的妄想,由他夸大后提供给了Saffron。
但船上确实有一架飞机不假,飞机的密匙他早在第一天去找季苍兰的时候就拿到了,就在会场的保险柜里,当时完全没有人看守,甚至都不需要费多大力气。
他要的并不是那五千万的佣金,而是拍出的全款的九成。
就在他们婚礼开始前,拍卖刚刚结束。
三架飞机最终成交价加起来是39。83亿,美金。
拍卖会执行定金尾款1:9,剩下90%的货款是□□,最后把这三架飞机交到买方手中的人,才是那个给买方提供剩下百分之九十尾款应该打到哪个开曼账户的人。
这么想着,闻迎捏着钥匙开锁的手都有些抖,差点筛到地上去。
就在钥匙刚刚插进锁孔的时候,“咻——”地一阵风穿过脸颊,“咚”地在他脸颊前方的铁板上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