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采。”谢坠凌的指节忽然不受控地用力,嗓音危险。
片刻后他才低声问,“还想要什么?”
“手套……”白采委屈地小声抱怨,“你答应过我的……”
背后的谢坠凌顿住。
室内没有开灯,恰巧又是阴天,客厅的光线昏暗,安静得好像只有他们俩衣物的摩挲与吐息,不知道多久过去,才好像慢慢地感受到,谢坠凌脱手套的声音。
白采上次就没有见过,那时候他还在昏迷,这次清醒着却背对着谢坠凌,只能在越发剧烈的心跳中感知描摹。谢坠凌低垂着眼,轻轻咬住自己的指尖扯下来……
没有任何阻隔的指腹贴上皮肤,烫得白采心脏猛颤了下。
他毫无准备就被灼得发麻,忍不住低低呜咽了声,旋即后背的衣服被捞起来,修长有力的手指顺着脊椎一点点的抚摸上去。
精神力探究的感觉很强烈。
白采昏迷的时候都没觉得,可现在几乎是在渗透进自己皮肤的刹那便颤抖起来,如同大脑深处的神经被拨动,连接的所有触觉都如同过电般发麻。
可这还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停止的事情,精神力在找他妖气凝结的本体。
被雾气萦绕着的藤蔓看不清楚模样,还需要精神力更加贴近才行,可靠近了才知道原来这本体竟然是如此的庞大,仿佛铺天盖地,而这尾精神力只能顺着慢慢地往上摸索,无声地抚摸过叶片的时候,还会无法克制地荡起涟漪。
精神力捕捉的同时,谢坠凌的手也在慢慢地移动,从他的尾椎逐渐向上,摸到小妖怪漂亮清瘦的肩胛骨时,微微凝滞。
皮囊完好,触感细腻没有任何伤痕,肤色就像是极致的玉,散发着莹莹辉光映照在他幽晦的眼底。
可精神力的触感不是这样。
精神力抚摸的是他血骨深处,顺着敏感的神经缓慢渗透拨弄叶片时,他摸到的是深深的伤痕,这些伤痕非常杂乱,牙齿撕裂的痕迹,利爪强行扯断的痕迹……
愤怒席卷而来,几乎是瞬间让精神力都变得暴戾起来。
“呜。”好久没吭声白采突然咬着他的指节颤抖了下,想要偏头却骤然被谢坠凌的手压住,是个极具占有欲与压制性的姿势。
白采动弹不得,可那种被谢坠凌气息疯狂包裹侵占的感觉已经有点异样了,他觉得陌生又熟悉,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对劲,只敢小小地挣扎哭诉,“谢坠凌,我好难受……”
这句话又让谢坠凌瞬间冷静。
后知后觉地,他发现自己愤怒得几乎失去理智。
片刻后,他终于缓慢地将白采松开,竟发现白采被强压着的后颈出现了清晰的红痕,可以想象他刚刚到底是有多么的用力与恶劣。
白采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衣服被放下来,温热的手指慢慢收回去,连背后的胸膛好像也撤开了几分,他又觉得空落落的,小心翼翼又懵逼地回头去看。
他眼底带着些水光,不清楚到底是想哭还是生理性的泪珠。
但是亮盈盈的,在昏暗中格外地令人心惊。
“谢坠凌。”白采嗓音沙沙的,“你刚才有看清吗?”
很久他好像才听到谢坠凌低低应了声,“嗯。”
“那你能知道都是哪种伤口吗?”
谢坠凌抬眼,瞳仁好像有短暂的晃动,却又定住。
他发现小妖怪是真的很容易受伤,很不懂保护自己。
刚刚他失控了,他承认那是因为见到那些伤口的时候过于愤怒,这种情绪在过往几十年都从来没有出现过,却在刚才铺天盖地的汹涌,甚至仿佛……积压在心底深处很久的恨意也共同释放。
他无法得知恨意从何而来又为何如此强烈,他只知道,没有控制好自己所以把小妖怪弄得不舒服了,明明他是那么彻头彻尾地将他展现给自己。
偏偏小妖怪自己毫无所察,顶着脖颈上那些新添的的痕迹也不怪自己,还那么信赖地望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是咬伤,部分是狼跟豹子的獠牙,孔很深形状很吻合。”
“还有撕扯的痕迹,力道很重,会使用这种手段的……”
猛然间,谢坠凌抬手遮住白采的眼睛。
后面的话也半个字都无法出口了,因为他看到白采在听到的时候茫然又困惑,不但没有丝毫的难过,好像还只是在努力思考辨认。
可他完全没有办法像白采这样平静,他的胸膛灼热地起伏着,那种恨意与愤怒交织着汹涌而来,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直至发颤。
他不应该答应白采的。
他现在想屠妖想得要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