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场暴雨开始,永远被困在狭窄的房间里的人。
不久之前,他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锁骨位置,紧紧地抱着他的腰。
卫衣和发梢,十年如一日地散发出舒星未最喜欢的洗发水的味道,像是某种特意针对他的甜蜜陷阱,以至于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顺着脊梁爬下。
他说:“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他这样说了。
……
那是占有欲、强烈的极端感情。
他其实一直都明白,清楚两人的那种不正常的相处方式,看到对方苍白脸上泛起的病态薄红,感受到握着他手的冰凉感触。
但是却……
轰隆隆——
脑子里似乎响起了那晚的雷声。
舒星未突然感觉手底传来一阵冰冷。那是接触到的椅子的温度。
突兀感唤回了他的意识。
原来他还一直坐在原地。
刚才有那么一刻,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的地方,只是一味地沉浸在危险的记忆里。
舒星未立刻意识到——对方已经发动能力了。
“选好了吗?我们开始吧!”
话虽这样,但是它却没有给他任何选择的时间。
几乎是立刻,眼前的画面就发生了变化。
黑暗从四面八方爬向了他的小腿,顺着椅子阴冷地覆盖在他的身上。
【六年级的时候,宴旧第一次对他说出那句话——】
黏糊糊的夏天,头顶蝉鸣发出聒噪的叫声。
两个小孩子顺着沥青的泊油路,头顶树影婆娑摇晃。
皮肤因为高温发烫,即使是用眼睛去看,似乎也能看到从地面蒸腾起来的热气。
舒星未拉着宴旧的手,朝着两人家里的方向走。
对方顺从地跟着他的动作,那张脸上只是面无表情,这是盛夏,两人交握的掌心渗出粘腻的汗水,但谁都没有提出松手的建议。
“你的手好冷。”舒星未道。
“……”
“是因为感冒了吗?我听说夏天也会感冒的。”
他不放心地又确认了一下手心的温度。
“回去后在家里乖乖等我,我等下把家里的药带来,一定要记得吃。”
宴旧看了他几秒,然后点了点头。
对方总是这样。
不太爱说话,反应也很迟缓,有种懵懂的感觉。
如果不拉着手,就不会走。
如果不问,身体出了问题也不说。
就像现在这样,如果不是几个小时前他发现了对方没有在家,慌忙地折回了教室去找人,这家伙大概会一直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待到第二天。
他总是用那双大的吓人的灰色眼眸看着人,里面什么都没有。其他人觉得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