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会儿,他不说话,就狐疑地看着萧安礼的脸,不出声,眼神越来越直,而那张英俊而冷漠的脸则跟着变化,变得模糊,发暗,逐渐成为一团很小的光晕——
萧安礼把脸偏过去了,不再看他。
迷迷糊糊的,雪沛听到了一声叹息。
似乎说什么自己没有心思,劝他另觅良缘。
雪沛没太听懂,但每一句也都应和着答了。
“唔……陛下是应当学业为主。”
“啊不,不是学业啊,那就是大局为重。”
萧安礼冷笑一声:“你倒是乖觉,这就想开了?”
雪沛脑袋一下下地点着,鼻尖萦绕着微涩的苦味,打了个很长的呵欠。
顿了片刻,萧安礼伸手,给对方的被子掖了掖。
殿内空荡荡的,那么静,又那么暗,明明燃着烛光,亮如白昼,可萧安礼总觉得自己的心如同黑洞一般,怎么都填补不了,没来由的,他对着这烧得晕乎乎的小侍卫开口。
“朕……六亲缘浅。”
“落地的时候,让太后受了不少的罪。”
“后来相国寺的师父说,朕八字硬,克亲,身边人总归待不久的。”
他极快地瞥了一眼雪沛,对方垂着脸,看不清表情,但耳朵红彤彤的,很烫的样子。
可能临近生辰,很久没有同人说过这些话,也可能是知道对方这会已经快烧傻了,等醒来也不一定记得,萧安礼难得多说了两句:“你……可有父母?”
雪沛一开口,嗓子沙沙的:“没有。”
开灵智后,他就意识到,自己是一只孤零零的小萤火虫,生于天地之间,像风像雨,没有任何牵绊。
萧安礼沉默了会儿:“也是可怜人。”
说着,他就伸手,轻轻地碰了下雪沛的耳朵。
果然很烫。
皮肤下的血脉还在微微鼓动,贴着掌心处的齿痕,像很小的鸟雀,被拢在手心。
萧安礼决定,彻底断了对方的念想。
“所以,朕没情情爱爱的心思……你,知晓了吧?”
话音落下,他就毫不留情地收回手,准备离开。
此生再不复见。
可他刚站起来,那烧得满脸云霞的小侍卫就抬起头,拽住了自己的衣角。
脸颊红,眼角红,嘴巴也是红的,略微张开,露出一点点湿润的舌尖。
萧安礼危险地眯起眼睛,暗道这人竟还不死心,真是调情的好手段——
“陛下,我知晓了。”
雪沛微微喘息,朝对方竖起大拇指,一脸认真。
“您……可真是修无情道的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