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美惠给他贴了个创可贴,交代他,“暂时不要接触到水。”
蔚映敏嗯了声说:“姐等十点了我烧上碳给孩子们烤点吃的,十二点前咱们就回,不影响下午四点杨照和明心返校。”
“行啊。”高美惠笑着说:“谢谢你了。”
“谢啥。”蔚映敏撺掇她,“姐你也去围着银杏树转三圈吧。”
“有什么说法?”
“朝右转三圈是求姻缘的,朝左转三圈是保平安的。”
“你转过了?”
“我凌晨四五点过去转的。”
高美惠笑他,“你这也太迫切了。”紧接着就问他,“要不我给你介绍我们医院的护士?有不少三十岁……”
都没等她说完,蔚映敏本能地生出股抵触情绪,“我不见护士,医院太乱了。”
这情绪把高美惠打个措手不及,她说:“你怎么这么说话?”
蔚映敏问她,“这是不是存在的事实?”
“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高美惠望着他说:“你跟我说话的语气是带有强烈情绪的,我不明白你的情绪从何而来。”
蔚映敏内心慌张,脱口说:“我只是不喜欢护士。”
高美惠没被他说服,但也没追问,暗中后悔自己不该那么冒失地为他介绍对象。
*
从农庄回来后俩人的关系就莫名其妙地生分了。甚至可以说俩人先前建立起来的那份松弛感和信任遭到破坏,几欲全面瓦解。
其实当天俩人相处还挺好的,高美惠还围着银杏树跑了三圈,中午一行人在农庄吃着烤串说说笑笑的,回程的车上也挺好的,但就是有什么东西被破坏掉了。
农庄回来的第二天,高美惠给蔚映敏订开业花篮,照俩人关系没破坏前,她绝对是会联系蔚映敏,大大方方地问他想要哪种花篮?她从来没给人订过开业花篮,不晓得具体流程。但最后她联系了蔚映如,把花篮钱转给蔚映如,让她订的时候把自己那份捎上。直到花篮送出开业,她都没有联系蔚映敏。
按她一贯的行事作风,花篮送出后她是需要打个电话恭喜开张的,不然会很失礼和显得敷衍。但她一直拖着没联系。
一直拖着没联系的另一层原因——是蔚映敏也没主动联系她。
按理来说,蔚映敏收到花篮后,至少也要回个电话表达谢意。但蔚映敏没有联系她。
两人的关系彻底陷入僵局。这种僵局不是人为特意造成的,是彼此都意识到了冒犯与被冒犯,从而“联系对方”这件事就变得十分艰难。
艰难到从面包店开张的第一个周六,高美惠没去校车停靠点接杨照。她担心经过面包店碰到蔚映敏。
她的心情从来没这么芜杂过。
在从农庄回来第十三天的时候,那天上午轮到她门诊楼坐班,中午下班脱着白大褂出来诊室就看见等在门口椅子上的蔚映敏。她愣了下没来得及反应,蔚映敏就开口说:“姐,请我去你们食堂吃饭吧。”他的眼神和故作轻松的语气都强调出一种“求和”的态度。
高美惠点头说:“行啊,你想吃啥?”引着他就去职工食堂。
蔚映敏跟在她身后问:“啥好吃?”
就在这一瞬间两人的关系莫名就破冰了,高美惠说:“给你要个多春鱼?正这个季节吃呢。”
“行,我爱吃鱼!”
两人前后朝着职工食堂去,一路无话,路上几乎都是高美惠的同事跟她打招呼。到食堂高美惠让他去找餐位,她去菜品区排队点餐,她怕轮到自己热销的炸多春鱼没了,第一次利用自己科主任的身份朝着窗口交代师傅帮她预留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