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毅和龙椿的婚事,说起来像个轻飘飘的笑话。
但再轻飘飘的笑话,只要能说出来,就代表着确有其事。
龙椿是北方的杀手头子,她手里虽然有钱,可到底不是正路得来的钱。
这几年她有心将自己手里那些沾了血的金条银元洗净,做一个光明正大的生意人。
可奈何。。。。。。她却没有这一道上的门路。
或者说,并没有人愿意给她开这条门路,给钱也不愿开。
龙椿从十三岁就开始杀人,二十八岁时,她杀出了招牌,杀出了身名,杀出了财富,却独独没能杀出个体面。
她没有体面,就没有人愿意同她交朋友。
她是暗夜里的邪门产物,更是动辄掏枪索命的危险人物,也没有家世门楣可依仗。
是以,她进不去上流人物的交际场。
毕竟大多数上流人物,都不会喜欢她这种以打打杀杀为生的亡命之徒。
谁会跟一把枪交际呢?
万一走火了怎么办?
大人物们瞧不起她,却又离不开她。
他们通过随从和仆人同她联络,来买她这把准头极佳的好枪,去做些谋财害命的坏事。
总之对上而言,她只是个杀人工具,对下而言,她也只是个满手血腥的杀人犯。
这都不是什么有尊严的角色。
龙椿曾带着礼物去拜会北平商会的兰会长,她想要投石问路,跻身北平的生意场。
可那会长非但不见她,还托护院送出来一句话,说。
“女人家经商?晦气不晦气呢?自古就没有这样的事,依老朽看,龙小姐赶紧嫁个人去是正经,别坏了北平商会的风水”
彼时的龙椿站在兰府门口,心里很是怄了一口气,但脸上却不动声色。
她这人常年的面无表情,若有表情,那也是笑脸多过怒脸,从不轻易将真实情绪示人。
龙椿笑着将护院手里的礼物接过,而后轻轻一点头。
“打扰了”
护院儿不知龙椿的底细,见她穿的也不是个大小姐模样,当下便有些轻蔑的意思。
“你一个女人出来拜码头,这事儿说出去都闹笑话,妹子,我看你这两条腿生的又长又直,要不就进黄杏儿楼里挂牌子去吧,不也挣钱吗?只是别挂太贵了,免得到时候哥哥照顾不了你生意,哈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护院身后的另外几个小伙子都笑了起来。
龙椿这厢没什么反应,但她身后站着的两个小丫头却不依了,其中一个剪发头圆圆脸小姑娘讥讽一笑,当即开口道。
“你妈在黄杏儿楼里把你这个野种下出来,已经是造孽的事情了,你要照顾也是先去照顾你妈的生意呀,给人看家护院当狗崽子使唤,好容易挣那两个糟钱儿,不赶紧想着尽孝,还惦记裤裆里那点脏事儿呐?哟!我忘了,你妈也。。。。。。”
小柳儿话没说完,就被龙椿推上了汽车。
那几个护院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三人就已经驱车离去了。
汽车上,小柳气不打一处来,她抱着两条胳膊坐在后座上,恶狠狠的骂。
“都他妈什么东西!迟早杀了他姓兰的全家!”
龙椿无奈的一摇头,伸手捏了一把她的小耳朵。
“动不动就杀人全家,咱家这点儿生意真是不够你做的了,不行你上前线去吧,阿姐给你装两车手榴弹,你绑身上,哪里人多哪里扑,到时候炸的内些洋鬼子胳膊腿儿乱飞,那多过瘾?嗯?”
小柳儿听了这话噗嗤一笑,伸手就去捏龙椿的胳膊。
“阿姐!你怎么就这么好脾气啊?那姓兰的什么东西啊!咱家狗吃的都比他儿子好!他凭什么看不起你?”
龙椿闻言若有所思,许久后,又缓缓叹了口气。
“他做的是正经生意,进账出账都光明正大,北平的商户看得起他,敬他行得正坐得端,咱们。。。。。。就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