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烬神色平常,没等李煽再开口就坐了上去。
边烬说:“开始吧。”
……
半个时辰后。
边烬从探测仪上下来,问李煽:“永王殿下,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吗?”
李煽盯着一次都没有响过的仪器,面如玄铁。
沈逆将边烬的斗篷递给她。
大理寺属官轻声询问李煽:“殿下,是不是坏了?要不要检修一下?”
沈逆关切道:“下官问一问仪器,看看它坏了没有。”
李煽已经无心顾及体面,从牙缝里挤出一个阴恻恻的“滚”字。
。
坐上回程的马车,边烬显得有些累,靠在窗边支着脑袋。
戴着手套的沈逆递给她一杯水,“那仪器对大脑的负担不小。”
“还行,谢谢。”边烬拿过水杯,眉心推起一座小山。
沈逆知道,不仅是仪器对大脑有负担,刚才在检测的过程中,大理寺的人一边播放燕落战事的影像,一边提问。忽然在毫无提示的情况下,播放了一段士兵被虐杀的镜头。
边烬第一次北伐时那个士兵就跟着她,是一位忠心耿耿的老兵,沈逆都认识。
虐杀的过程被刻意放大,士兵痛苦的脸映在边烬的眼底。
当时她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但李煽的探测仪探测到了她大脑正在散发出浓烈的悲伤情绪。
沈逆看着探测仪上不断涌起的蓝色波纹,那是边烬的痛苦,如连绵的海水,拍打在她的胸口。
仪器没有检测到她叛国的证据,反而检测到她深藏的另一面。
边烬的悲伤值分明已经突破了100。
这个数值放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都足以痛哭流涕,但她竟没有任何变化。
双眼平静,无泪无波。
让沈逆想起多年前,在双极楼向她告白的雪夜。
当时她那双眼睛里也是覆着坚冰,寒冷无情,读不出任何的情绪。
沈逆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这位师姐,不修无情道更甚无情道。
多年之后,沈逆忽然发现,即便被边烬一手带大,其实也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女人。
边烬最为残酷对待的,或许是她自己。
……
边烬喝了加入桂花糖膏的营养液,发痛的神经得以缓解,纤长的睫毛低垂,昏昏欲睡。
身子向沈逆的方向倾斜,沈逆眼波微动,像揽住妻子一样将她揽过来,给她肩膀,借给她片刻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