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峥语气却很淡漠,“三个多月,太医为何不报?”
问话时,程峥的双目紧紧盯住姜亭瞳。然而这位年轻的皇后面上没有丝毫的惊慌,坦然地让程峥都产生了一丝怀疑,“圣上恕罪,是臣妾不许太医报的。”
“怪臣妾疏忽,平日懒怠免了太医院的请安脉,直到中秋宴前半个多月得了风寒才知晓,碍于这些日子圣上政务繁忙,便想着将事情压一压,免得圣上分心,谁想夜宴遇刺……紧接着又是牵扯不清的两桩案子,这才耽搁到现在。原本珍妃妹妹小产臣妾不该此时报喜,只是见圣上心中难过,想着或许臣妾腹中的孩子,能让圣上心下有所宽慰。”
宽慰。
是因为避子珠被调包的事已然暴露才顺势报喜的吧,毕竟这个时候报喜姜亭瞳尚还能给自己找到说辞,若再等个一两月,她连借口都不好找!
可程峥再怎么使劲看,都无法从姜亭瞳脸上看出异样的神色。
姜亭瞳仍旧是一副温柔贤淑的模样,甚至还在关心素来与她不对付的许嬿,“不知珍妃如何了,只怕本宫的身孕刺激到她,还是让底下人口风紧一些为好。”
程峥仍盯着她,半响才说:“皇后思虑周全,夜宴遇刺惊了皇后的胎,皇后还是先顾着自己,廖太医太年轻,朕不放心,叫院正来照顾这胎为好。”
姜亭瞳唇角微僵,但那僵硬也是转瞬即逝,“多谢圣上体恤。”
程峥觉得心寒,他发觉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皇后。这些年她闭门不出,但却可以知道程峥腕上的珠串是避子珠,那么悄无声息地就将其调了包,几个月前的温柔小意根本都是假的。
他攥了攥拳,深深望了眼姜亭瞳,“前朝公务繁忙,朕不久留,皇后……好自为之吧。”
姜亭瞳微微福身,目光恭送他离开。
圣驾起驾后,她扶着小腹身形一晃,额角渗出细汗。宫女立即扶她坐下,吩咐一旁的年轻婢子,“去请廖太医来。”
又对姜亭瞳说:“娘娘胎象不稳,太医嘱咐卧床静养,还是不要走动了。”
姜亭瞳咬着唇,瞳仁漆黑,“卧床就能静养吗?”
她缓了缓,说:“研磨,给公主写信。”
姜亭瞳的信是从姜澜云手中辗转递给程慕宁的。
茶馆偏僻,不在繁华的西市,马车绕了好几条街才找到这里。门外有侍从看守,见程慕宁来,恭敬地将人引了进去,姜澜云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他目光定定地看向窗外,眼下的乌青不比程峥轻几分。
冯誉从许沥入手查许家,免不得要把许沥和大理寺那点勾当翻出来,如今没有大理寺丞,姜澜云这个大理寺卿就是衙门的长官,自然也要接受盘查。
案子办起来免不了繁杂的章程,正心焦力瘁时又逢姜亭瞳有孕,加上许敬卿的倒台,朝中曲意逢迎之人数不胜数。
姜覃望为了避嫌,这阵子除了上朝连门都不出。
姜澜云此刻约在偏僻的茶馆,也是不愿程慕宁因此被程峥误会与姜家有往来,以免圣上再起疑心。
然而姜亭瞳这封信,却是求程慕宁出手相助,这与姜澜云所为背道而驰。
程慕宁看信时神情未有起伏,姜澜云揣摩不出她的意思,只说:“公主与圣上如今关系有所缓和已实属不易,皇后的请求,公主若有为难也不必答应。”
程慕宁摁着信纸,食指轻轻敲击了两下,“皇后在宫中孤立无援,小姜大人可有良策?”
姜澜云微微蹙眉,宫里的事姜家插不上手,这也是为何皇后没有直接求助父兄的缘故。
程慕宁也没有为难他,把信纸原样叠起来,“大人既已把话带到,其余诸事本宫会细细考量,今日既然见了面,不知冯大人的案子审得怎么样?可有遇到难事?”
姜澜云准备周全,闻言从袖袋里拿出一卷卷宗。
因为已经不是主审官,这卷宗并非从前抄写的卷宗那般齐全正规,但姜澜云这个大理寺卿也不是白当的,就连冯誉一个人亲审的供词都能拿到。
程慕宁看得专注,姜澜云也看得专注。
其间程慕宁有诸多疑问,她问什么姜澜云就答什么。
问答间时光流逝,天色稍暗,云彩的流动在程慕宁脸上照出不同的光影。
马车里的裴邵等得有点不耐烦,隔着帘子说:“上去看一眼。”
周泯近日心情也不好,闷闷地说:“看着呢,两人就坐在二楼窗边,一抬眼就能瞧见,小姜大人那双眼,就没有离开过公主半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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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预估大概还有一个多月的内容,也快了,可以囤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