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裴邵话锋一转,冷淡地说:“不过我劝你,不要打卫嶙的主意。”
程慕宁也跟着一顿,“你说的是哪种主意?”
“你最好哪种主意都别有。”裴邵说。
卫嶙是朔东来的人,他之所以一来就能成为裴邵的左膀右臂,甚至越过了周泯,那是因为他的父亲是裴公身边的副将,朔东送他过来,代替的是裴邵的位置。
这两年裴邵在御前混得风生水起,以至于很多人忘了,四年前他是被一旨遗诏困在了京城,那是裴氏满门迫于无奈之下的选择,可如今时日不同了,朝廷削不掉裴氏的兵,也困不住裴邵的人,但裴家在京城不能没有势利,否则很快就会落入当年的窘境。卫嶙是裴家精挑细选送来的,有裴邵这几年打头阵,他甚至用不了三年,就能坐上裴邵的位置。
程慕宁既然能打听到卫嶙的喜好,对这些消息自然也了如指掌。
她投其所好,确实有笼络人心的意思。
但裴邵话里的意思让程慕宁一时有些捉摸不透,他这是在点她当年薄情寡性的作为,还是裴家如今又有了别的打算?
程慕宁沉思中没有说话,殿内一时静默。
半响后,她忽然问:“你……很渴吗?”
裴邵从方才就没有放下过手里的茶碗,闻言,提壶的动作顿了顿,挑眼看她,“你不渴吗?”
程慕宁一怔,紧接着蹙了蹙眉。
她觉得,有点热。
每次见到裴邵,总会下意识地放松警惕,适才进来时她便闻到一股淡香,只是没太在意,此时这味道愈发浓郁,熏得程慕宁头疼。她眼皮一跳,看向长案上那只香炉。
……果然不能太相信程峥。
程慕宁刚起身,便觉两腿发软,只闻“哗啦”一声,旁边的金丝楠木架歪倒在地,那只进贡的琉璃瓶摔成了碎片。程慕宁跟着倒下去,掌心扎了一道口子,疼痛短暂拉回了她的理智。
裴邵却还坐在椅上,神色平静地端详她。
她迟疑地望过去,“你没闻到?”
裴邵又沉默了片刻,才起身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给了程慕宁一只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不等程慕宁说话,他便说:“闻到了,这味道很熟悉,不是吗?”
程慕宁一顿,在他嘲弄的眼神里想起了一些往事。
“我只是好奇,公主故技重施能玩出什么新花样。”裴邵垂目看她,这么近的距离,他能看到程慕宁脸上的绒毛,“看来三年了,公主也没什么长进。”
裴邵说罢,就要抽开手臂,然而程慕宁却攥得更紧了。
当年时间急迫,为了能尽快推动和裴邵的进度,她确实用过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可是这个人的定力出乎她的意料,情急之下也不过在程慕宁的脖颈上咬了一口。
但那时的裴邵万万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女子以身作饵引他入局,那一口足以成为他浅尝辄止的妄念,从此之后她袒露的脖颈都将成为日日引诱他的饵料。
时至今日,桩桩件件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可今日要是我的话,必定以扶鸾宫失窃为由,堂而皇之宣召你入我宫中,而不是在这里。”程慕宁不认今日这场拙劣的局,却毫不避讳自己的企图。
她放任着愈发灼热的呼吸,往前迈近了一步,“说起来,本宫丢了一枚扳指,该不该算守夜禁军的过失?”
四目相对,两具身体都很烫,隔着衣料仿佛一触即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