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牵手。”
道格拉斯一怔,他拉起伊兰递过来的手,将那块冰似的肌肤全部包在掌中,领着人往里面走去。
两人按照助手的指示,刚刚进入考齐尔教授的诊疗室,就看到迎面走出来的茯苓,她的脸色比平时还要苍白,但精神却好了不少。
她的目光看向伊兰,头顶上的机械小鸟在空中盘旋着,刚要说什么,就被走出来的考齐尔教授打断。
考齐尔教授的目光在在场的几位中流转了片刻,随即向伊兰看过去:“伊兰先生,可以进来了。”
伊兰的眼睫颤了颤,可能是这些天做的治疗、吃的药实在是太多了,他听到类似的话语就会想吐。他看向道格拉斯,道格拉斯冲他点了点头。
他这才松开道格拉斯的手,皮肤相离的一瞬间,他还轻轻蹭了蹭道格拉斯的手指肚。
道格拉斯说:"进去吧,我在外面看着你。"
考齐尔教授听到他这样说,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反驳,像是默许了他的话。
从这里向右拐,绕进去,才是考齐尔教授真正意义上,去除了所有其他生活设施功能的诊疗室。里面有一台全星际都罕见的治疗仪,是由考齐尔教授亲自设计并参与制造的。
诊疗室外有一间小小的观察室,平时是拱考齐尔教授设置好治疗仪后观察病人状态使用的,此刻却坐着道格拉斯,病人的合法伴侣。
道格拉斯看到伊兰脱掉上衣,露出光洁的上身,他又瘦了,腰又凹进去一点。肌肤触及冰凉空气的瞬间,就泛起淡淡的绯红,在考齐尔教授的指示下,伊兰躺在了操作台上,如水般的头发蜿蜒着在头顶散开,道格拉斯觉得此时转头看过来的伊兰像水妖。
考齐尔教授开始在伊兰身上贴上各种能够连接神经的芯片,伊兰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他似乎很不适应,每贴上一个,眼中的神采就暗淡一分。
但不管黯然到什么程度,他的眸子就没有离开过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的心脏从看到他躺下的那一瞬间就开始发紧,喉头也肿胀得难受,眼角酸涩。他感觉伊兰的眼神就像和自己一起埋在风雪之下的那只幼鹿,不过最后他侥幸被人救了,幼鹿却渐渐僵硬。他勉强睁开一点眼睛,对着伊兰挤出一个笑容。
伊兰看到他的表情,愣了愣,也勾起一点嘴角。
道格拉斯在考齐尔教授推动操作台的时候站起身,他几乎是贴在了玻璃窗上,按在玻璃窗上的手有些颤抖。
直到伊兰完全被推进治疗舱,考齐尔教授的声音响起:“他已经进入了睡眠,你可以离开了。”
道格拉斯缓过神来,用从嗓子里挤出一句:“好。”
走出来的时候,茯苓竟然还没走,她在沙发上坐的笔直,怀里抱着机械小鸟。
道格拉斯挨着她坐下来问:“为什么没走?”
茯苓看了他一眼,眼神似乎在奇怪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机械小鸟说:“我看你十分痛苦的样子,怕你的伴侣还没从诊疗室里出来,你就因为悲伤过度精神力紊乱被机器人抬进急救室。”
道格拉斯:“……”
有这么明显?
他终于露出一点轻松的神采,又问道:“被治疗仪治疗的感觉,怎么样?”
茯苓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模样,语气淡淡的,回答很简洁:“有点痛而已。”
可能是因为外貌和别人不一样,所以没有朋友的原因,茯苓说话的风格和同龄人不太一样,同龄人活泼轻快,而她有一种诡异的淡淡的平静,甚至可以说人机感。如果换成波希尔来说,肯定将他的全部微不足道的感受大加渲染,变成多情的诗篇,激情高昂地为道格拉斯展示。
道格拉斯下意识握在一起摩擦的手指顿了顿,没说什么。
茯苓和伊兰这种经常身体不好的人,经常参加各种治疗,对疼痛的忍受阙值和一般人不同。茯苓说有点痛而已,在道格拉斯的耳朵里,就是痛死了。
他老婆好像要痛死了。
道格拉斯有点哽咽。
身边的茯苓突然戳了戳他,手伸过来,手心的正中央躺着一颗深紫色包装的圆形糖果。
“糖果。”茯苓黝黑的眼睛直直地看进他的眼底,“甜的东西能忍痛,还能提升心情的愉悦度,等你伴侣出来,给他。”
“我先走了,我约了彼得罗芙娜吃蛋糕。”少女站起身,拍了拍白色连衣裙,没有一丝一毫犹豫地转身。
道格拉斯捏起圆形的糖果,放在鼻尖闻了闻,是淡淡的葡萄味,很适合信息素是红酒味的伊兰。
他又走进去,敲了敲观察室的门问道:“还有多长时间结束?”
考齐尔教授看了他好几眼,“还有两个小时。”
道格拉斯估算了一下时间,发现没问题,他点了个头:“好,等我一下。”
说完,他又想起什么,说:“如果伊兰治疗结束了我还没回来,就叫他在这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