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重重落下,徐义的心也重重跳了一下。
“打开吧。”
时鹤书敛了笑,淡声开口。
烛阴上前将那箱子打开,里面塞满了兵部的文书。
仔细看去,还都是关于粮草及军饷的发放。
心跳的更快了,徐义却一派凛然:“督公拿这些作甚。难道是想告知徐某人,兵部也在督公的监视下吗?”
“您想的太多了,徐尚书。”
徐义还未松一口气,便听得时鹤书轻声:“就不能是本督,单纯想取您的性命吗?”
玉白的手捻起杯盖,时鹤书轻轻研磨着茶杯:“驻北军自去岁三月便开始缺饷,西南军则是去岁五月,西北军则晚一些,今岁一月。”
“求粮求饷的飞书都送到了本督案上,本督想着现下又不是战时,更不是灾时,为何会缺?又为何会来求本督。”
额角汗珠沁出,呼吸粗重。徐义几乎想抄起茶杯摔到地上,让时鹤书闭嘴别说了。
但奈何,不可以。
茶水在杯中晃动,时鹤书慢悠悠:“于是本督便派人去查。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啊……”
杯盖清脆落下,时鹤书抬眼看向徐义:“徐尚书猜猜,本督查到了什么?”
漂亮的桃花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时鹤书注视着徐义,放轻声音:“本督查到了徐尚书私吞军饷,倒卖军粮。”
徐义咬着牙,努力牵了牵嘴角:“督公怕不是受小人蒙蔽。本官一向勤勤恳恳,为国为民,怎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时鹤书弯了弯眼睛,站起身:“本督也觉得徐尚书高风亮节,也想知道本督是不是受了蒙蔽……于是本督今日,亲自来了。”
吞咽声变得极其明显,徐义刚要说些什么,便见时鹤书从腰间取下了什么。
“好了,不多废话了。”
“督主令在此。”
冷汗浸湿了衣装,徐义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督主令,是先帝死前赋予时鹤书的令牌,拥有先斩后奏的特权。
垂至膝弯的长发晃动,只见那玉面修罗轻轻抬手,“给本督,查。”
东厂的人应声而散。徐义想要起身阻拦,却跌落下椅子,跪趴在地上。
能够走到六部尚书位置的人无一不是人精,徐义确信时鹤书必已掌握了自己私吞军饷倒卖军粮的实证。
那时鹤书又是来查什么的……他明明可以直接将自己带走,押入东厂狱。
旭日当空,徐义却觉得自己身上极冷。
太后……是太后……
徐义咬牙,推开那傩面少年来搀扶他的手。
时鹤书想查的,是他和太后勾结的证据。
的确如此。
前世今生,这是时鹤书第二次处理掉兵部尚书。因此他很快便收集好了足够徐义死一万次的罪证。
但徐义与太后勾结的证据隐蔽,并不好查。再加上时间紧迫,他的人只搜罗到了些模棱两可的证据。
时鹤书很清楚,仅仅是纵容手下吞军饷,卖军粮的罪名还不足以让太后倒台。但绝对能让太后伤筋动骨。
并且,他也能借此收拢兵权,拉拢将心。
时鹤书并不担心自己搜不到证据,他扫过颤颤巍巍站起身的徐义,轻轻勾起唇角。
前世的兵部尚书府被抄家时,可是搜罗出了整整三大箱徐义与太后联络的书信。那些书信最早的来自先皇同岳二十三年,最晚的则是太后倒台潜修佛法后。
而他记得,那些书信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