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你吃完饭想在夜自修前松口气听会儿音乐时,脚下沉闷的步伐会告诉你还有半份卷子没做,需要准备语文默写;英语的听力没有再来一遍的机会;政治是哪怕你背了也不知道如何用;历史的时间线背得时候会,一合上书后就忘得一干二净;地理的四个选项里永远会有模棱两可的三个;生物的遗传是初听还胸有成竹,碰到题目就死机;物理是从开始就无法彻底理解的无力感;化学是明明每一步都跟着走却还是昏昏沉沉;数学的痛苦是永远来不及写完的卷子,最后拿到手那些最基础的题目依旧是错的。
他们都很累,没有人是贪图享乐的,每个人都是嘴唇煞白地听着广播里岁月静好的音乐,想让自己咬牙再坚持一下的。
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好后,高一一班这个限定的乌托邦就彻底解散了。
林致优和宋写宁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向春生并没有和她们分到一个班。
三个人抱作一团,向春生那些还没用完的文科听写本都成了遗产。
“我们又不是不见面。”向春生觉得这有点夸张,何况那些听写本质量都不太好,而且自己的字也不好看,有什么好值得收藏的?
宋写宁反驳道:“你不懂,妈妈失去孩子的痛苦。”
“哈?”向春生不懂啥时候就成她小孩了,对粉圈的那些专业术语也知之甚少。
从一开始宋写宁就把向春生当作养成系来看,如果她是爱豆,那宋写宁就是超级事业粉。
“你别管她,病得不轻。”林致优无情吐槽。
这两人都不知道,三个人抱抱的同时,向春生把两封信塞进了她们的校服口袋,那些她仅存的肉麻和浪漫就在一个人的时候看吧。
她们两个都在文科重点班,都在十三班,向春生则是去了理科重点班五班,算是混血理科班。
大部人的位置都改动了,只有少部分人留在一班,就是纯血理科重点班。
陈念荒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桌子,原封不动全须全尾地保留在那儿。
周围的人流,无序的桌椅,嘈杂的吵闹,躁动的心脏,都无法撼动那张桌子的地位。
他也被叫去谈话了,不过没多久就被放了出来,除了让他安分点卢瑞音好像没什么好说的。
陈念荒不紧不慢地从门口走进来,和手里抱着巨大箱子的向春生正好擦肩。
眼神闪过一丝错愕,身体的每一根神经瞬间绷紧。
该死,被喜悦冲昏头脑的他在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没问最重要的问题:她的分班意向。
原以为看完电影后两个人的关系会更进一步,可残酷的现实就这么横在面前,陈念荒轻笑了一声,听起来分外残忍,她一直都有自己的主见,就算他提前知道了又和现在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能被她向春生放在眼里罢了。
他的去留从来都不在她的计算范围内,而自己还愚蠢地幻想着未来。
哪怕如此,他还是在用手扶住箱子的底部,把她手中的重物夺过来,声音闷闷的:“几班?”
向春生脱口而出:“五班。”
向春生回避着他的眼神,她有点心虚,自己分班的事好像就只有宋写宁她们知道。
陈念荒不会这么小气吧,况且他也没问。越想越理直气壮,向春生也毫不避讳地问他:“你最后选了物化生?”
他气笑了,随手把书放在五班门口:“累了,自己搬进去。”
她居然还敢问?
向春生搞不懂他这阴晴不定的性子,慢悠悠地把这些书安放在空位上,做完这些后走出门,他居然还在,逆着光靠在走廊的栏杆上,在向春生模糊的视线里他的五官都还清晰硬朗,表情甚至不是舒展的显得格外冷。
她就这么讨厌生物吗?还是说她讨厌我。
陈念荒气也是真的气,他那是不想走这最后几步路吗,只不过是怕她刚到新班级就被传绯闻。对于选课的事他没太多的情绪,他只是气,这人居然连这么重要的消息都不通知一声,他连心理准备都没做。
“向春生,我对你来说就这么可有可无吗?”
他的眼神里带着恳切,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那颗悬而未决的心彻底冷却的答案,哪怕是伤人的话,陈念荒也想听她亲口说。
向春生直视他的眼睛,摇了摇头,态度更加直接。
陈念荒死也不会想到自己能在学校体验到跳楼机。
“没有。”她表示否认,“你是我做梦都……”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就这么诡异地停顿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的心脏绑在自由落体的那颗小球上。
“是我做梦都想超过的年级第一。”
向春生居然还狡猾地眨了一下眼睛,像是在说:等着吧。
陈念荒你重要到我每天晚上做梦都能联想到,这些话过滤到他的耳里就变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