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宁帝闭着眼,并未理会三皇子的疑问。待舞阳和李承稷都采过血,才起身亲自取了银针,从指腹取了血,各自滴入那两碗清水中。直到看到血液相溶的那一刻,佑宁帝才勉强扯了扯唇角,平息了几分怒意。“封,三皇子李承稷为宣王,赏舞阳公主东珠十斛,此后一应待遇比照嫡公主,”佑宁帝丢下银针,转头面向二人,极力放缓了声音:“是你们母妃做了错事,但你们既然是父皇的孩子,父皇便不会不认你们。”到底是他曾经最喜欢的孩子,哪怕厌弃了周贵妃,孩子身上到底还留着自己的骨血。李承稷简直有一肚子的疑问,可他敏锐地察觉出父皇正压抑着怒火,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再火上浇油的好。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父皇为何会说母妃做错了事?是因为母妃在夏日宴上出丑吗?但,那也没到,让父皇疑心他和舞阳,不是皇室血脉的份上吧?而舞阳整个人脱力一般的瘫倒在地,眼泪一瞬间就落下来了。就这一会的功夫,她想了很多。她想到瑞王叔昔日对她和三皇兄的格外关照,甚至比对灵舒和李坦李荡姐弟三人还要更加关心从前她以为是自己讨人喜欢。现在懂了。原来是瑞王叔一直以为她是他的血脉,才如此待她亲近。真是,打心底叫人觉得恶心。幸好,幸好母妃虽然离谱,但还蠢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佑宁帝脸上满是疲惫:“好了,都退下吧。”“是。”一出了养心殿,舞阳逃也似的往宫外走。这个皇宫,往后若是无事,她定然不会再踏进一步。李承稷行动不便,便落在后面,他几乎快要压不住自己的怒火,冲着舞阳的背影大喊一声:“站住!”大雍皇室的规矩,皇子婚后再封王。他还未成婚就封了宣王,但他现在没有一丁点的高兴的心思,只觉得这个封号带着明晃晃的羞辱。父皇这明摆着就是在质疑过他和舞阳的血脉后,给的补偿。而显然,舞阳从方才见到他时,就是知情的。一想到自己被蒙在鼓中,什么也不知道,李承稷就压抑不住骨子里的暴戾。他催促着下人推着轮椅往前,直到在舞阳身边停下,眼神凛冽如冰:“到底怎么一回事?”舞阳看着五官温润秀气,神情却暴戾阴狠的李承稷,忽然有一瞬间的迷惘。三皇兄当真是父皇的孩子吗?为什么这个表情简直像和瑞王叔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她怎么能这么想呢?方才的滴血验亲分明已经血液相溶,三皇兄是父皇的孩子。舞阳顿了顿,轻声道:“我只知,今日瑞王妃来瞧了登闻鼓,至于朝堂的事,你自己打听去吧。”说罢,转身就走。“你这是什么态度?”李承稷很是不满。但今日的舞阳显然不像以往那般逆来顺受,叫他实在不好拿捏。他没办法,只好一直忍到出了皇宫,才吩咐自己的亲卫:“去查,到底怎么一回事。”“是。”舞阳和李承稷走后,佑宁帝还枯坐在养心殿。那两碗融合在一处的血水,到底让他平息了一些怒火。从前那颗仁慈的心,在今日彻彻底底的死掉了。现在,他要去见一见始作俑者。永寿宫中。“最后瑞王夫妇死在太极殿,”嬷嬷正将前朝发生的事情告诉周太后:“皇上还发话说,要将王爷的尸首铸成跪姿铜像。”周太后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神色难掩哀恸。瑞王到底是她唯一的亲儿子,就这么说没就没了,周太后忍不住垂眸一声叹息:“罢了,到底是宗烨他棋差一招,竟被枕边人给算计了。”在周太后看来,瑞王在朝堂上的那一番辩驳,再加上推了李坦出来顶罪,最后应当是可以脱罪的。就算佑宁帝生气,也不过就是责骂他几句。若非瑞王妃敲登闻鼓,把事情彻底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瑞王应当是可以活命的。嬷嬷跟着掉了两滴眼泪,叹息一声:“皇上将贵妃娘娘打入了冷宫,又传召了三皇子和舞阳公主到养心殿里周太后点点头:“皇上这一次到底是气狠了。罢了,且先叫贵妃在景阳宫里安心住些时日。回头,等皇帝气消了,哀家再寻个机会叫她出来。”嬷嬷点点头:“是,老奴这便去给贵妃娘娘传话。”周太后放下茶盏:“等等,你先去前头打听一番,待舞阳和承稷出了宫,一并将消息带过去。”嬷嬷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忍住,低声问道:“太后娘娘,皇上叫公主和三皇子进宫来,定然是怀疑了他们的身世,您当真不出手吗?”周太后偏了偏头,视线透过窗户看向远方:“出手?该哀家出手的时候,哀家早就已经出过了。”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那滴血验亲也验不出什么猫腻来。嬷嬷很是疑惑,周太后正想说些什么,外头传来一声通传:“皇上驾到!”嬷嬷顿时面露紧张,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周太后拍了拍嬷嬷的胳膊,示意她放轻松,而后便静坐着等待佑宁帝进来。佑宁帝这一路已经收拾好情绪,此刻神色平静地在周太后对面的软榻上坐下。佑宁帝直直地盯着周太后:“太后早知贵妃和瑞王两情相悦,又何苦非要棒打鸳鸯。”周太后抬手擦了擦眼角莫须有的眼泪,哀伤道:“过去这么多年了,哀家为此痛失唯一的儿子,皇帝就别再追究哀家当初的一念之差了吧。”“一念之差?”佑宁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太后,全然不复以往的仁和,语气刻薄至极:“听闻太后娘娘当年便是一念之差,嫁给了先帝,而不是青梅竹马的淮王。今日朝堂之事,朕当真是有理由怀疑,太后娘娘苦心孤诣设计这么多年,为的,便是替淮王叔那个逆贼复仇呢。”他登基时已经十二岁,是个半大孩子了,许多事情也勉强能瞧个清楚明白。一直未与周太后计较,不过是瞧着她和瑞王孤儿寡母的实在可怜,而瑞王又一直亲近他罢了。只可惜,到现在才看透。“皇帝!”周太后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惊愕,似是诧异佑宁帝怎么会察觉到这些。继而表现的十分愤怒:“你气恼瑞王和贵妃,哀家能理解你,何苦污蔑哀家?哀家想法子让贵妃进宫,不过是想保着荣国公府长盛不衰罢了!”佑宁帝定定地看着周太后:“最好不是。”周太后哆嗦着手指,指着门口的方向:“哀家累了,皇帝请回吧!”佑宁帝站起身来,手背在身后,声音飘摇得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飘来:“太后老了,往后没有朕的旨意,不可随意出永寿宫。”周太后哆嗦着嘴唇,看着佑宁帝离开的身影,眼神越发阴狠:“去萧国公府给若微传个话,就说,动作该快些了。”:()将军活不过仨月,换亲后我旺他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