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安垂下眼帘,苍白纤细的手指拨弄着腕上的佛珠,叹息似得道:“她若是真的想跟别人走,我自然成全。”
江画纱一瞬激动起来,“公子,不如您写了和离书给我,我去带给慢慢吧?”
夏日微风轻过,从大开的木制后窗里扫进来,略过轻薄帷幔,男人坐在帷幔之中,纤瘦的身型被薄纱所遮掩,不仅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连声音也变得模糊起来。
“好啊。”
成了!
江画纱激动不已,她赶紧搬来桌案,类似于现代那种床上小桌似得替陆砚安安排上,并殷勤研墨。
陆砚安手持毛笔,缓慢落下第一个字:和。
似乎是长久没有握笔,所以男人的速度很慢。
江画纱站在一旁,略有些心焦,可当她望着陆砚安那张浸满了平和宁静的出尘面容时,忍不住心中一荡。
手持毛笔,一身素白亵衣的男子苍白纤弱,他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像极了转世而来的佛子。
她即将拥有这样如神袛一般的佛子。
江画纱的眼中迸发出炙热的欲望。
这苏慢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会为了宋明理那么一个渣男放弃多好的机会。
“你怎么在这?”晚星端着早膳进来的时候看到站在陆砚安床边的江画纱,眉头一皱,“你家大奶奶一大早去大夫人那里请安,被大夫人折腾到现在,你倒好,在这里偷懒!”
“什么?”江画纱面露震惊,“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耳朵聋了?”
正在写和离书的陆砚安手一顿,他微微偏头看向晚星,语气温和,“慢慢去哪了?”
面对陆砚安,晚星的脾气立刻收敛,她像一只收起了所有刺的刺猬,只对着陆砚安露出柔软的肚皮。
“听说大夫人嫌弃苏慢慢不恭敬,今天她一大早就过去敬茶了。”晚星放柔了声音,跟陆砚安说话的时候一副生恐吓到自家柔弱不能自理的大公子的模样。
“不可能!”江画纱急急看了陆砚安一眼,然后猛地一下撞开晚星跑了出去。
“你没长眼啊!”亏得晚星是有点武艺在身上的,她赶忙托住自己手里的托盘,才没让早膳洒了。
“大公子,您这一大早上在写什么呢?”晚星放下早膳,正欲瞅一眼的时候,陆砚安早已将那份写了一半的和离书塞进了床头的绣球灯里。
绣球灯燃起来,将那份和离书烧成了灰烬。
男人似乎心情不错,连眉梢眼角那份阴沉的戾气都如雨后云雾般消散了。
“没什么。”
江画纱一口气直接跑到了荣国公夫人的院子里。
彼时,苏慢慢已经来了半个多时辰了,她一边想着江画纱怎么还没来,一边正在跟荣国公夫人说昨日陆砚安吃了几根香菜。
听说苏慢慢有重大情报,一大早被李妈妈唤起来的荣国公夫人:……
可孝死我了。
“我让你去盯着他,不是让你记这些东西的!”
正在说陆砚安一日上了几次厕所,是怎么上的苏慢慢顿了顿,然后小心翼翼的询问,“大夫人,奴婢不太懂您的意思。”
荣国公夫人盯着苏慢慢那张虽然漂亮,但看起来实在是呆滞的脸,努力压下自己心口的火气。
一开始她觉得苏慢慢好摆布,才会挑她给陆砚安冲喜,可现在周氏却觉得她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跳啊!
太笨了!
连个间谍都做不明白!就这么一点点小事,也能给她捣鼓成这样!猪都比她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