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众高僧与众位武林豪杰就这样看着无名老僧从大说佛法之人变成了一个听话人,而且阿紫所言就是在与老僧唱反调,好在她神采飞扬,语音清脆,倒也不觉厌烦。
而且也慢慢觉得阿紫所言,大有道理。
这老僧与风逸可不就是在攻他们的心吗?
大家都看到了,萧远山、鸠摩智、慕容博已经被他们说的各自心惊不已,萧峰亦不能免,更是对扫地僧纳头就拜。
就见扫地老僧眼神精芒隐现,锁在风逸脸上,就像是第一次才看到面前这个丰神如玉的年轻人,见他唇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道:“世人皆云,风居士乃是人中龙凤,武功震古烁今,当世无敌。今日一见,盛名之下,丝毫无虚,老僧叹服惶恐。”
风逸笑道:“神僧,你不用夸我,若论嘴皮子的工夫,你我差不了多少,可适才一战历历在目,我在想,应对你如何出手,才有取胜之望。”
老僧双眼一亮,直视风逸,又微微颔,合上双目:“所以你为求老僧内力难施、招式不继,便借这女施主之口,好攻老僧之心防。”
风逸长声一叹:“不错,论武功,慢说你我,就是萧氏父子、慕容老施主,大轮明王,均臻登峰造极之境,所差者只是功力。
风雨将至之时,天地必晓之以静。
大师明指其他几人弱点,实则蓄势待,一旦出手,慢说他们无人能挡,小子也殊无把握,为求胜算,只好让大师见笑了!”
其他人听的胡涂,只有风逸与扫地僧这种位列当世绝巅的高手,才能体会这蕴藏着武道奥秘的语言。
盖因武功对决,先制人者,是以雷霆之势一举摧毁对手;而后制人者,在对手攻击之时,伺机寻隙反击,克敌制胜。
然而两个同级别的高手相遇时,以雷霆之势直接压倒对方,那就绝无可能。取胜之道,就在于如何能够找出对方破绽,才是第一个难题。
可动手时却需要思虑,必是武功登峰造极,功力炉火纯青之高手,又哪有破绽留给对手。
这破绽必须得自己制造,而且是千难万难,所以风逸与扫地僧借着萧远山、鸠摩智、慕容博开启了斗法。
扫地僧想让风逸赞同自己所言,大谈慈悲之道,风逸则不赞同,那就是什么人做什么事,顺其自然,遂其本心。
盖因武功练到他们这个地步,都有各自的信念,谁若被压倒,一对自己产生怀疑,心理上便先输了一筹。
就比如风逸也好,扫地僧也罢,刚才若是对萧远山、鸠摩智、慕容博出手,只需要一招就能送他们上西天,因为他们的心已经被搅乱了。
同样,风逸也想扰乱扫地僧的心。
风逸这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众人听的惊骇,却令老僧眼睛一亮,沉吟良久后,才吐出一句话:“看来居士已经尽知老僧所想!”
风逸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萧远山有病,慕容博又何尝没有!”
说着看向慕容博:“你说只要萧峰答应统兵南侵,你就将阿朱嫁给他,还甘心就死,但若你身上没有让你坐立不安,夜不能寐的痛苦,你还会不会这样呢?
慕容博应声一惊,勉强说道:“你在说什么,老夫不明白!”
可只听他的口气,足以证明风逸所言不差。
老僧呆滞的目光转向慕容博:“是啊,慕容老施主阳白、廉泉、风府三处穴道上每日清晨、正午、子夜三次的万针攒刺之苦,老僧若能解救,又当如何?”
慕容博与他目光一接,不由的身子剧震。以他这等武功高深之士,即令耳边平白响起一个霹雳,也丝毫不会吃惊。但风逸与老僧这话,却令他心惊肉跳,惶恐无已。
因为风逸说的不假,扫地僧更是指明了他的疼痛。
一旦作,不论服食何种灵丹妙药,都无半分效验。一运内功,那针刺之痛更是深入骨髓,一日之中来上三次,哪还有什么人生乐趣?
这痛楚近年来更加厉害,他之所以甘愿一死,以交换萧峰答允兴兵攻宋,虽说是为了兴复燕国的大业,可也是因身患这无名恶疾,实在难以忍耐,想要一死了之。
萧家父子与一众高僧大惊,难道这个神采内涵的武林高手,真也有如此苦痛吗?
而且老僧连穴道、时辰都说的分毫不差?
莫非真是佛祖临凡说法?
阿朱尤为关切,忍不住叫道:“老爷,是真的吗?”
阿紫道:“那还有假?这老和尚故弄玄虚,我大哥却不会!”
慕容博身子抖了两下,脸色苍白,眼神立时呈现痛苦之状,众人都觉诧异:“莫非老和尚说错了?现在可不是清晨、正午、子夜时分。”
原来慕容博阳白、廉泉、风府三处穴道之中,针刺般的剧痛突又作。本来此刻并非作痛的时刻,可他心神震荡之下,其痛陡生。
风逸知道这就是扫地僧攻心之故,打不打你另说,先吓你个半死再说。
就和自己刚一进藏经阁,他先来一句“你来了。”就让自己胡思乱想起来,倘若他想要杀自己,乘机偷袭,那可大大不妙。
慕容复素知父亲要强好胜的脾气,宁可杀了他,也不能在人前出丑受辱,他更不愿如萧峰一般,为了父亲而向那老僧跪拜恳求,向萧峰父子一拱手,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暂且别过。两位要找我父子报仇,我们在姑苏燕子坞参合庄恭候大驾。”
伸手携住慕容博右手,道:“爹爹,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