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晋舟拧开瓶盖递来水,嘴还没张,就听见由景身下发出了闷闷的铃声。
“烦死了……”
由景伸手探到身下,摸索半天终于抽出手机,当他看清屏幕上的号码时,立刻选择了挂断。
对面不死心,又打来一通,又是挂断。
连着四次,由景终于不耐烦了,他咬着牙齿坐起身,走出房间接通了电话。
隔着一扇门,走廊里的声音还是传了进来。
可以听见的是由景似乎很生气,张乐乐闻声,和卢尚纷纷趴在了门上。
“我都说了我在晋乡!在晋乡!我怎么可能今晚就回去!”
由景冲着话筒喊完,立刻将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些,电话那头是一个带着哭腔的女人,她的语气又急又气,不禁嚷道:“那就明天最早一班飞机不行吗?你爸他这次真的很严重啊。”
听到不想听的词,由景脸上挂起了冷笑,“所以是让我回去继承遗产咯?”
门的那头,张乐乐和卢尚猛然对视,继而异口同声叫了出来:“遗产?”
所有人都听见了,包括一门之隔的由景。
他啧了声,叩响门后走了进来。
他坐到床上,直截了当的打开了扩音器说道:“想听就听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电话那头的女人并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但情绪高涨,她不得不继续自己的请求:“小景,别说那些气话,他到底是你爸爸,你就当是可怜可怜他,回来看看他吧。”
“让我可怜他?”
由景越听越觉得好笑。
他的耐心一再被践踏,终于发泄似的,当着所有朋友的面揭开了心口的伤疤。
“我可怜他谁可怜我啊!快死了想起我是他儿子了吗?从小到大你们不管我就算了,可我他妈那是被猥亵了啊!
你们怎么处理的,你们觉得丢人,你们不选择报警,你们宁愿相信八岁的我撒谎了,宁愿相信新生园的那帮骗子,相信他们说能治好我狗屁的妄想症!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
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得到释放,房间内死寂一片,只剩下由景粗重的喘息,和手机那边无助的低泣。
倒霉
火锅店内,众人一言不发,由景自从打完那通电话后,眩晕的症状似乎缓解了许多。
他点着菜,漫不经心的问:“你们吃什么?点啊。”
见大家都不搭腔,叶晋舟率先开口:“你先点吧,点完看有什么还想吃的大家再看。”
汪汐对刚才的争吵并没有太在意。
小孩伸长胳膊举起来说:“小景哥哥,我想点份魔芋可以吗。”
由景抬眼过去,罕见的挤出微笑,“行。”然后随手在魔芋后写了个一。
这顿饭,大家吃的并不像想象中的愉快。
或许是看出了他们的拘谨,由景自己心里也不太痛快。借着大家说要去海边的空挡,他提议要独自回旅馆睡觉。
卢尚不放心的跟上几步,却被人推了回来。
推搡间,他仍没放慢脚步,“我陪你啊,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由景被跟烦了,转身朝他的迎面骨狠狠踢了一脚,“你放我一个人消化情绪不行吗!别跟着我了!”
卢尚抱着腿哎哟几声,看到瘦小的身影一路往旅馆快步走去,他赶紧揉了揉发疼的地方,隔远三四米后又小心跟上。
回到房间,由景直直载进枕头里,卢尚蹑手蹑脚掏出房卡,却在一声嗡嗡声中暴露了行迹。
走到床边,见床上的人不理会自己,他只好叹气,拍了拍对方的屁股。
“你还好吧……”
由景的脸正埋着,只能沉闷的发出一声轻嗯,半晌,再听不到声音,他扭过头看见卢尚还在,于是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卢尚伸出手指抵上他的下巴,像哄小猫一样不断挑动着,由景啧了声打开他的手,然后又拽到自己面前,细细嗅着那上面独属卢尚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