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便不为着别的,也为了何家的名誉想想!传出去,外人不止会耻笑你,连带你大哥二姐、我们!都成了别人家茶余饭后的笑料!一个贵女,魏国公府的嫡女!自甘堕落找了个……找了个阉狗!”
“我不要。”鹤华敛了笑,轻声地说道:“你们都在说要我为了你们着想。”
“你们呢?你们打着我的名号纳采问名,问过我的意思么,为了我想过么?”
“我们、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啊!还能害了你不成。”何父开口道,后半句却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样越来越低。
听到何父说到“亲生父母”时,鹤华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他这才发现,这个女儿不笑的时候竟是这般……令人心底发寒的感觉,好像鼻尖都萦绕起了血腥气,一股肃杀之意。
“你们都这么想的?”鹤华扭过头,扯了个笑,挨个看过去。
“我们……”何夫人开口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可是我与你们不亲。”鹤华叹了口气,低下头拨弄起新换的刀穗,“我从小养在外,这是我第一次跟你们说这么多话。”
“那是没法子的事情啊,你那会病的快不行了,不把你送出去,你怎么办呢!”何夫人急急起身解释道:“哪个做母亲的愿意自己的儿女漂泊在外的,那不都是不得已吗?”
说着拉过鹤华的手嘤嘤哭着。
“后来呢?”
哭声一顿,何夫人茫然的看着面前陌生的女儿。
“十五年,一封信,半句话。你都没有带给我。”鹤华瞧见何夫人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中,夹着几缕白发。
顿了顿,说道:“我可以不怪你,你们也别要求我吧。”
“不是……我……我是……”何母紧紧抓着鹤华的手,甚至掐入了肉中也浑然不觉。
她是什么呢……她记得怀胎十月也是满心欢喜等着这个孩子落地的,虽然不是预想中的男婴,却也是个白嫩可人的女婴,都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能不疼吗?
她也疼她的,怀孕时做的小衣服不合适,她没日没夜地重新做。
第一次见她睁眼,可真漂亮啊,跟金童子似的,乌黑的眼睛圆溜溜的盯着她,她亲一口,便笑一声。
可是……生下来太弱了些,还没百日就大病一场,她哭得几乎双眼不能再视物。
怕婆母不尽心,怕丫头不细心,她日日夜夜地守着。有空就去拜佛求医,那么一点小的人啊,喝的药比奶水还多了。
只能送走了。
送走没多久她大病一场,迷迷糊糊间竟是记不清这个女儿的样貌了。
病愈后,她操心夫君的衣食住行,孝顺公婆,教养儿女,独自一人操持着偌大的国公府。
儿子外边关驻守,战场刀剑无眼,每次有点风吹草动她就吓的整夜睡不踏实。
女儿大了又送进宫去,宫里魑魅魍魉成行,她那个女儿又是个懒散性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留住君恩。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去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