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华往下一扫,这妇人右腿不自然地在抖动,不像是故意抖腿。
倒像是……过度刺激下的应急反应。
鹤华盯着妇人,悄声地按住手中的刀柄,微微往前稍了几步。
周齐远远就听见动静,现在一看,这棉包中的孩子这么久了毫无动静,心里大概有个数,不论是何种病因,怕是不成了。
心下一叹,秉持医者仁心的观念,还是决定掀开看看,他用丝巾缠住手指,隔开和棉被的接触,掀开了一角。
难民
松垮的棉包被掀开一角,露出巴掌大的地方,赫然露出那孩童青紫的脸。
饶是周齐有心理准备,都被这张青紫肿胀的脸吓了一跳,手一抖掀开的口子更大了。
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味顿时涌了出来。
“去你娘的———”旁边的守卫近距离受到这画面的冲击,脱口而出一句脏话,直接条件反射地横踹一脚。
那妇人本就虚弱,被这毫不收敛力道的一脚踢倒在地,拖行了几步,怀中的棉包也脱手飞了出去,落地发出一声闷响,本就松垮的棉包散开了。
“呕———什么味儿啊!”
“好臭!”
随着棉包的散开,里面包着的孩童彻底暴露出来。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孩童面部青紫,蜿蜒着清晰的红血丝,身上肿胀不堪,四肢仿佛一节节坏死在淤泥里的藕节。
随着落地,他的皮肤仿佛薄纸般被地上的碎石划破,一声微不可闻的“噗呲”声,皮肤迸裂开来,里面的黄红的脓水慢慢流了出来。
周齐瞬间起身,捂住嘴往旁后退几步,转头想拉下面巾呼吸。
鹤华按住他的手,摇摇头,制止了他的动作,那孩子分明是死去多时的模样,这会更应该好好捂住。
那妇人摔倒在地,来不及检查自己被擦伤的手肘和踹青的腹部,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那孩童仔细用棉包包好,好像闻不见那股浓郁的腐臭一般。
“孩子、我的儿……”
鹤华抬手挡住鼻子,朝守卫吩咐道:“去叫入殓师来……多叫几个人,免得控不住她。”
守卫也被这妇人吓了一跳,惊恐中下意识按照鹤华的吩咐去做了。
不一会儿,就带着入殓师和几个守卫回来。
官府有规定,逃难的和被发现的动物、人都会被集中到一起火葬,一方面是因为有枉死的冤魂会聚集这么个说法,在风水上属于阴煞,这片地方是受灾区,死的人不计其数,用火葬能压邪。
当然这是用来忽悠人的,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死尸不埋,是疫病爆发的根源之一,不仅会污染土地,更重要的是会污染水源。
而水,又是流通的,这就是往往受灾一县,病传多地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