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天穹之上的烈阳逐渐升高,旁边就搁着一个冰盆的周嬷嬷却明显焦躁坐立不安起来,又问,“正院那边还没消息?”
门外的小丫头丧丧摇头。
“不应该啊……”
周嬷嬷自认拿捏准了小年轻的心思,这王妃初进王府,应该迫不及待收拢权利才是,她的预想是王爷一离府她就会马上召见自己。
她都想好数个措辞应对不那么快给钥匙不交账本了。
结果到现在还没个动静。
不止周嬷嬷开始急了,其他躲在她身后看她行动的人也快忍不了了,原先想的是周嬷嬷本就是内院领头人,她得打头,自己这些人跟在她的身后,就算王妃因她去得晚而生气,那这气也牵连不到自己等人头上,跪一场也就算了。
但周嬷嬷你到底几个意思?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去正院请安?
你这不是要和王妃较劲,你这是要做王妃的主吧?!
谁知周嬷嬷自己也是有苦说不出,抻着抻着就被架到了半空,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几次起身又坐下。
来回数次后,到底是忍不住了。
她可没想现在就骑到王妃头上去。
还是去换了一身她分例里该穿的衣裳,把头发梳得乌黑油亮的,挺胸抬头,终是踏出了她尊贵的步伐。
其他早就准备好的众人大大松了一口气。
赶紧跟上跟上,耽搁到现在,今天怕是要跪很久了。
但看王妃这几日和王爷甜甜蜜蜜腻腻歪歪的日常,应该是个很好说话很好相处的人,约莫不会罚太狠吧?
他们心里刚这样想,才出管事们住的院子,小路尽头就站在几十号人,个个劲装寒刀,为首的,是府里让人闻风丧胆的囚恶。
而他的佩刀,已经出鞘。
周嬷嬷:……
接下来的遭遇对周嬷嬷来说既短又长。
她没想到自己这几年贪墨的所有银子在囚恶那里都有记载,收了好处打着秦王府名头办的那些事情,也几乎都记录在案。
她压根就没反应过来。
直到被侍卫捆绑住要压着去地牢的时候她才终于回神,铁证如山,她狡辩不得,只能打感情牌。
“我要见王爷!”
“我是王爷的奶嬷嬷,我奶了他一场,他是喝我奶长大的,王妃也不能这样对我!”
“他是要给我奉养终老的!”
以前的岑扶光在京城的名声不好,在府里的风评也没好到哪里去,大多数人都是惧怕他的,曾经的周嬷嬷也是。
但随着这几年她一直关着府中内事,而一向对外人格外冷厉狠辣的王爷居然从未责罚过她,她就升起了一个念头:王爷只是看着面冷,但还是念着自己奶他一场的恩情的。
这个念头升起后就再没下去过,随着这几年的愈发大权在握而深入内心并且坚信不疑,在外人面前也是这般宣扬的。
大多数人都信了,也都不敢和她争锋。
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把自己都骗了。
周嬷嬷自己都忘了当初其实没怎么和岑扶光相处,只一心记着王爷会给自己养老,他会一直纵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