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禾回到青禾郡,今日她梳流苏髻,发中插蓝色流苏玉簪,蓝色珠玉在发间相连,身上着同色系的软蓝轻罗云锦裙。“郡主。”两边经过的侍女和守卫朝她行礼。陶青禾径直穿过府中,卓然地往母亲房中走去。刚走近门边,陶青禾便听到门里传来话语声,话语声不大,隐约连绵。陶青禾站在门外脚步顿了顿,耳朵往门上一凑。“雅芳,你最近辛苦了,”这是牧尘大师的声音,“可要爱惜好自己的身体。”“牧尘,这些年来你为府中上下操劳,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这是母亲陶雅芳的声音。陶青禾面色一凛,推开屋门,只见牧尘大师和母亲坐在一起,母亲的手放在牧尘大师手中,两人一副耳鬓厮磨的样子。见陶青禾突然回来,陶雅芳连忙把手一抽。“你们……”陶青禾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郡郡主,您回来了。”牧尘大师脸上闪过尴尬的神色。“青禾你怎么回来了。”陶雅芳站起身,伸手迎上去。陶青禾甩开陶雅芳的手:“我不回来,又怎会撞见你和他的好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陶雅芳又伸手去拉陶青禾,陶青禾再次甩开陶雅芳的手。“青禾,你听我说。”“没什么好说的。”陶青禾转身摔门而去。外面风轻云淡,一阵阵花香从四周传来。陶青禾木着脸,穿过长长的走廊,穿过府里一座座花园,往自己的房中走去。身边依然有侍女和守卫朝陶青禾行礼,都看见明艳的郡主一脸不快。陶青禾想起自己十五岁那年,父亲去世,那时除了自己,最痛苦的就是母亲。那段时间母亲几乎闭门不出,每天以泪洗面。而今没过去几年,母亲就变心了。也不知道这个姚牧尘何时勾搭上的母亲,他不过是想要青禾郡,又怎会对母亲真心,况且他一点也配不上母亲,母亲芳华仍在,而他已显出老态,灵力也不及母亲陶青禾心里恨恨地想着,回到房间,看见贴身侍女春香正在给她房中的花浇水,嘴里还哼着歌谣,一副快活的样子。这次去思云山,她没有让春香跟在身边。陶青禾视线扫过春香,心想连侍女都比自己快活。春香看见她回来,放下手中的花浇,赶紧站正问候道:“郡主,您回来了。”陶青禾看住春香:“春香,我问你,掌门和牧尘大师是什么时候的事。”春香本来唇角带笑,听闻郡主问她这话,唇角变得僵硬:“奴婢奴婢也不太清楚,有有好一会儿了吧,奴婢也是听其他人说的。”原来整个府的下人都知道,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陶青禾瞬间感觉自己像个笑话,忍不住几步快走到桌边,一把拂开桌上的花瓶。清脆的摔碎声瞬间响起在安静的房间:“为什么不告诉我!”春香吓得赶紧跪在地上:“郡主,对对不起,是掌门不让我们告诉您的。”陶青禾怒气勃发:“掌门不让你告诉我你就不告诉我,你是谁的侍女!谁才是你的主子!”春香身子抖了一下,咬着唇不说话,果然郡主不在的日子她才觉得快活。陶青禾发完火,坐在椅子上,感觉一阵疲倦袭来。春香低头跪着不敢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听到陶青禾的声音:“我累了,下去吧,以后不用来伺候我了。”“郡主,郡主,”春香跪着爬到陶青禾的膝边,哀求道,“您再给我一次机会,以后我再也不会了。”如今她还需要这份差事,但陶青禾一把拂开她的手。见陶青禾无动于衷,春香红着眼圈退了下去。黄昏时分,有人送来晚餐,精美的餐食一盘盘摆放在桌上,陶青禾坐着一动不动。再晚些的时候,陶雅芳来了。“青禾,你别这样。”陶雅芳的手抚上陶青禾的头发,“等你到了母亲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女人有多不容易。”“所以你就随便找一个男人依靠,是吗。”陶青禾抬头冷笑道。“不是随便,青禾,你不了解牧尘,这些年,一直都是他在帮衬母亲。”陶雅芳为自己辩解道,“在许多事上,母亲已经力不从心。”陶雅芳看着陶青禾,她唯一的宝贝女儿,她从来都是给她提供最好的,对于她的一应要求她都满足,她又怎知自己的艰难。一直以来,她都只让女儿看到自己的强大和完美,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隐藏着的脆弱。也许今时今日,女儿不再把她当做人生的标杆。“可我父亲呢,”陶青禾质问陶雅芳,“我父亲那么爱你,他和你那么般配,你们曾经是多少人眼中的神仙眷侣,有多少人羡慕你们的感情……”“可是你父亲已经死了!“陶雅芳脱口打断陶青禾。这话惊醒了陶青禾,陶青禾想到那个生她养她,爱她疼她的父亲,已经离开她多年……,!“死了。”陶青禾重复着这两个字,冷冷笑道,想十六岁那年是她人生的分界点,在那之前她的生活可以说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而在那之后……陶青禾闭上眼睛。“若你父亲泉下有知,他会明白的。”陶雅芳缓和了语气。“你又怎知姚牧尘别有所图。”陶青禾睁开眼睛。“他不会的。”陶雅芳似是非常了解姚牧尘,斩钉截铁道。陶青禾笑了笑,像是在自嘲。“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们母女俩好好说会儿话。”陶雅芳伸手摸了摸陶青禾的头,“这次回来了,就在家里多住几日。”这话倒是提醒了陶青禾她要说的正事,这次她不是回来探亲的,于是起身问道:“我想问问,这世上有什么人,或者说有什么特殊的体质能让身体不受外伤,或在受外伤的情况下很快愈合?”“有这样的人?”陶雅芳讶异道,“我从未听说过。”“是那个女子?”陶雅芳看陶青禾的脸色,又道。陶青禾点点头。陶雅芳踌躇了一会儿,说:“我问问牧尘看他是否知道。”正欲喊春香去叫姚牧尘,发现春香没有伺候在陶青禾身边。“我让她走了,”陶青禾淡淡道,“这么一个不忠心的奴婢要来有何用。”“走了也好。”陶雅芳随口道,然后去外面喊了其他人去叫牧尘大师过来。牧尘大师到的时候,有点不敢直视陶青禾,听陶雅芳说了一遍情况,认真想了想道:“我倒是听说过青云寺有一片湖名唤露曦湖,人泡进这片湖中,身上的外伤会立刻痊愈,但这种体质还是第一次听闻。”陶青禾想起牧尘大师上次提过的清衣楼和魔邪殿,问:“会不会是清衣楼或者魔邪殿的人有这种特殊体质?”牧尘大师摇摇头:“据我所知,魔邪殿的人没有这种体质。而清衣楼,外界虽然惧怕,但其实对其知之甚少。这些年也没有谁见过清衣楼的人受过伤,所以体质是否特殊也未可知。”“清衣楼的人又怎会去思云山。”陶雅芳道,“不过青禾,母亲要提醒你,你若冒犯了其他门派,哪怕是魔邪殿或凌霄岛的人,母亲都可以想办法给你兜底,但你”陶雅芳顿了顿,强调道:“但你不能触怒了清衣楼的人。陶青禾脸色微变,听母亲继续说下去:“清衣楼虽不是杀手组织,但里面的人跟训练出的专业杀手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出手迅疾,心性狠辣。“并且外界都知,清衣楼楼主苏灵儿是个软硬不吃的人,十个你母亲也对付不了她一个人。”牧尘大师也点点头:“几年前,一次偶然,我见过苏灵儿一人屠了整座青菱宫,那时苏灵儿的灵力已经是冰星级了,那个场面”牧尘大师啧了啧,似乎都说不下去了。“那场面很血腥?”陶青禾抬眉问。牧尘大师摇摇头,接下去:“那个场面其实不算血腥,但是很震撼,所以郡主,您千万别招惹清衣楼的人。”:()一指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