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坚随侍在轿旁,闻言笑道:“夫人莫惊,陛下听闻夫人病了,甚是牵挂,只是政务繁忙,抽不出空儿来过问,还请夫人去陛下处走一趟,让他看一看您贵体康健的样子,也好放心。”
不管婉瑛愿不愿意,轿子最终是在澄心堂停下了。
婉瑛下了轿,几乎是在吕坚殷勤的催促声中被逼入门去。水晶帘子被她碰撞出声响儿,站在书桌前练字的男人抬起头。
在他紧盯的目光中,婉瑛四肢僵硬地走过去行礼。
“妾身见过皇上,给皇上请安。”
姬珩没搭理她,只说了句请坐,便又低下头去写字。待宣纸上留下饱蘸浓墨的最后一笔,这幅写着“花好月圆”的横批才算完成。他搁下狼毫笔,接过宫女递来的巾帕擦了擦手,这才抬首,见婉瑛别扭地在窗根儿下坐着,不免笑了。
“慕姑娘的病好了?”
婉瑛抬起脸,欲言又止,将手绢攥了又攥,终于鼓起勇气。
“陛下,妾身……已嫁为人妇。”
姬珩惊讶地挑了挑眉,也没做声,等着她下半句话。
婉瑛硬着头皮说完:“还请陛下以夫家姓称之,或称妾身一句夫人,姑娘之称……实在不妥。”
姬珩笑笑,她能说出这句话,也实在是冒着天大的胆子了。他扔了帕子走过来,婉瑛吓得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姬珩脚步一滞,眉头皱起。
“朕就这么可怕?”
“陛下天威赫赫,妾身惶恐……”
话没说完,就见皇帝变了脸色,一把抓住她的手。
“怎么伤的?”
秀气的指尖灼得通红,烫出了水泡。
婉瑛的手一个劲儿往后缩,奈何皇帝抓着她的手不放,他的手掌又大又有力,将婉瑛的腕骨都攥疼了,眼角闪出泪花儿。
“陛下……”
姬珩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力道松了些,但还是没放开她,扬声喊:“吕坚!”
不过几息工夫,外头听差的吕坚就连滚带爬地进来。
“奴才在!”
“去叫个太医来,麻利点儿!”
“是。”
吕坚磕了个头,起身就走,又被姬珩叫住。
“慢着,叫个专治烫伤的来。”
“奴才遵旨。”
吕坚又折返回来,磕了个头,看得姬珩好气又好笑,叱骂道:“还不快去!”
“是,是。”
吕坚这才飞也似的跑着去了。
这边姬珩捏着婉瑛的手指认真地看了看,眉心皱着,道:“今日不要走了,留在宫里。”
“不……”
在皇帝冰冷幽沉的目光下,婉瑛被迫改口:“不……不合礼制,陛下,公主还在等,妾身先……”
姬珩盯了她半晌,笑吟吟开口:“夫人,朕好像没有询问你的意见。”
他特意省去了她的姓氏,一声夫人,叫得婉瑛头皮发麻,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