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选拔考核,终于完全变了味。
黎江转向主席台,朗声说道:“雷恩元帅,以我的专业能力判断,此人先天精神力绝不足a级,眼下为使用非法药剂强行提高的结果。十几年前这种药剂就因为无法消除副作用而被禁止,我记得当初负责监管实验室的,正是维默尔上将与第一军团!所以,我以联邦生物科学院院长的身份,申请对第一军团进行调查,我要知道这人所用的药剂究竟从何而来!”
全场再次一阵阵议论,黎江的影响力还在刘桓之上,他作为联邦医疗和生物科学界巨擘,在民间知名度远不是蔚蓝内部的总教官能比。
喧哗的人群中,林净然安静坐在原位,他觉得自己是开心的吧。
十一年前,那个道貌岸然的纨绔把他哥哥按在他卧室的墙上,当着他的面问,林敬也,你是安守本分、老老实实听话,还是我带小然去新奇的地方开开眼呢?玩完我负责把他送回来,让他好好和林夫人讲讲有趣的经历,对夫人肚子里的宝宝也是个胎教。
他哭着躲在被子下面,看到他那骄傲如墨竹般从不低头的哥哥,第一次学会了妥协。他把本来准备递交的、伊狄尔特与蔚蓝行政人员暗中交易的录音证据递给了那个金发魔鬼。
伊狄尔特满意地离开后,他哭了很久,他哥哥也抱了他很久,那双异色的眼眸里倒映着他哭红的鼻尖,平静淡漠,像是巨浪缓缓蛰伏回深海。
“别哭,”他听到他哥哥的声音很轻,不知道究竟在和谁说话,“别哭,他会笑的。”
十一年后的林净然看向场地中央那道安静如深渊般的黑色身影,忽然之间又一次泪如雨下。
接连两个调查申请,全部指向了行星军团。
这是联邦的核心战斗力,斐迪茨上将意识到——这也是那些门阀世家,千辛万苦要把雷恩屏蔽在外的最后一处。
天穹之剑啊,她闭了闭眼,忽然有种自己快要被淘汰的感觉。
雷恩&183;楚,他不只有在战场上常胜不败的疏狂,他也有这样深沉而不着痕迹的算计。
是个可怕的人。
但也是联邦最可靠的守护者。
联邦几大主力军团,再找不出一个像天穹之剑那样纯粹。
于是她缓缓拿起另一个麦克风,说道:“伊狄尔特与我的养女露西亚正在考虑订婚,此事事关重大,我仅以一个母亲的身份,申请对伊狄尔特&183;维默尔所犯之事彻查。”
第三个调查申请,虽然这一个不具有军法意义,但这确是最无法拒绝的一个。
看台上的露西亚早在伊狄尔特逃跑的时候就已经呆了,她茫然无措地站起身,看向场地里昏迷但已经被扣上电子手铐的男友,又慢慢转向高台看着她的母亲。
“怎么会呢……”她迷茫地自语,“伊狄哥哥怎么会……他是个很温柔很优雅的人啊,他,他也不是一个懦夫啊,他……他当初很勇敢的。”
一名蔚蓝的教官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摸出一个扩音器,放到了oga的面前。
“你是为什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呢?”
露西亚似乎惶恐不安,她看向问话的考官,她的母亲没有制止,所以她鼓起勇气说:“当年,他追求我,每个礼拜都会给我送花、送小蛋糕,还说他要反抗不合理的家族联姻,要、要自由恋爱,也想让更多人能够自由追逐爱情……”
她越说,旁边的教官脸就越黑,在首都星,维默尔家族与林氏失败的联姻还经常被拿来当做谈资,八卦里的维默尔少爷总是温柔款款、有涵养有品位,而林家那个beta则满脑子钱,还没结婚就有极强控制欲,最后退婚还死缠烂打……
“我记得,他退婚是在军校毕业那年。”斐迪茨上将的声音也愈发冰寒,“也就是说,他在身负婚约时,就瞒着家长出轨我的女儿,还教唆我的女儿也对我撒谎,我竟然真以为他去年才开始正式追求!”
露西亚哆嗦着,似乎很惧怕上将母亲,颤巍巍地说:“呜呜,他、他说我们的信息素很匹配,林家的只是beta,没有信息素融合的婚姻是、不、不完美的……”
举着扩音器的教官直接把仪器放回自己嘴边,说道:“维默尔大校在还未退婚、也就是还未毕业时就开始追求露西亚小姐,每周约会,而众所周知,蔚蓝军校是全封闭的!”
一重一重证据,说曝光就像火山喷发一样,拦都拦不住。
斐迪茨上将说:“既然我目前暂代蔚蓝军校校长职责,那么这样的惊天秘闻,必然要彻查清楚,包括当初蔚蓝军校究竟什么人与他串通一气,又有多少人,到现在还在和行星军团的势力不清不楚!”
“查。”出乎预料的人站了出来。
维默尔上将沙哑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请元帅向军部申请正式成立调查组,提请女皇监督,作为当事人亲属且有涉案嫌疑,我全程回避,配合调查。”
斐迪茨上将道:“我愿意相信维默尔上将没有参与此事,毕竟你我一样,都常年驻守防区,难得回首都一次,实在不是合格家长。现在就等维默尔大校醒过来,精神稳定下来,告诉我们当年的另一位、真正的蔚蓝第一人,究竟是谁。”
席间不少人忧心忡忡,从刚刚维默尔疯癫的状态来看,保不齐那人已经被灭了口。
但斐迪茨上将忽然笑了笑,放下麦克风,意有所指地看向雷恩说:“他能在蔚蓝军校,全封闭的环境里假扮另一个人,三年无人察觉,即便有伊狄尔特提供全息伪装设备,但这样的能力让人令人拜服,想必他在伪装侦查、潜伏卧底等任务中也会有极其出色的表现,我想他不会再沉寂太久了,元帅您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