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下旬丹徒,风尘仆仆的鲁肃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在兴头上的孙权。
“来来来子敬,且满饮此杯九酝春!”孙权脸颊带着一点酡红,配上稍有异色的眼眸和须,衬托的整个人愈加英武不凡。
接过酒杯轻嗅了一下,鲁肃满饮:“谢主公赐酒。”
“今日此宴,有喜事乎?”
孙权劈手夺过酒杯递给侍者:“满上!”
随即笑道:“今日之宴,饯子山!”虽然微酣,但语缓而不急:
“交州赖恭来信,称为吴巨所辱,子山主动请缨,愿仅率千人以统交州。”
零陵赖恭?不是都投了刘备了吗?来信哭诉被吴巨所辱?
赖恭心向吴侯?鲁肃心中揣摩了一下就丢掉了这个想法。
不可能,无论是赖恭抑或是吴巨与江东素无交集,主公一直对交州青眼倒是真的。
交州地广人稀,宜欢好士燮,而非征伐,主公此举更像是展示武力。
步骘手执酒杯过来与鲁肃问好。
“那子山太守之职……”鲁肃疑惑。
“现在是交州刺史啦!”孙权拍拍步骘的肩膀很是亲近。“而且!”孙权拿起侍者满上的九酝春再饮一口道:
“刘备来信,称若公瑾图益州,他愿攻汉中,还假惺惺说不愿和刘璋同族相残,嘿!”
再饮一口,孙权打了个小小的酒嗝道:“鬼蜮伎俩谁人不知?不过想如荆州四郡一般,再偷汉中!妄以为自己是高祖吗?”
鲁肃瞥了步骘一眼,后者自觉告罪不胜酒力退开。
鲁肃往前一步贴近孙权道:“大都督前日收到公安密函,称刘备已然忘乎所以,还多向其民众吹嘘关云长天下无敌,荆州四郡固若金汤。”
“此前曹公派遣乐进于襄樊驻守,然乐进其人,常为先登,恐七月后便会主动来犯江陵。”
“依肃之见,宜将江陵交予刘备,观乐进与关羽,孰为猛将?”
孙权碧眸复清明,心中慢慢思忖,道:“公瑾密函何来?”
“乃糜竺之弟,其人贪图享乐,糜竺拨其家资以充刘备府库,遂对糜竺多有怨。”
“可靠乎?”孙权就担心这个。
鲁肃忽然说起另一个话题:
“孙夫人陪从此前传回消息,称公安新建一造纸坊。”
孙权不言,示意鲁肃继续,两人边走边谈已经从正厅转入后堂书房。
“据称乃是糜竺巨资从曹公治下购得,可制左伯纸,刘备欲靠其赚取军资。”
“然密函中其人称已窃得左伯纸残方,欲三百金卖与大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