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执伞而立,愣了许久。
他长睫垂落,语调低沉,声音极轻,在门檐灯笼摇曳的烛光下慢慢道:
“她不喜欢么?”
书生不明所以地抬眸,正捕捉倒那金眸未能完全掩去的一抹异色。
时至如今,他还记得钟离先生立在廊下,说出那句话时,声音中深沉的苦涩。
书生突然明白了:钟离年年登门拜访,手中那束冬日怒放的霓裳花,原以为是凑作寻常礼数,如今方知并非为他而摘,更不会是为他的妻子。
绯色从此郁,殷殷盼归人。
他是为了见你。
可他不曾表露半分,不曾有多余的打扰,他只是披着风雪而来,同书生把酒言欢,再踏碎琼玉而去,年复一年,岁月如斯。
那年他最终没有收回白玉,书生亦没有坚持,只是目送钟离离开之际,突然想起一句诗来。
碧野朱桥当年事,又复一年君不归。
那丛绯色凋零成泥,可能等得到那人一次垂眸?
“大人,你是谁呢?”
你避而不答,声音干涩。
“他总去么?”
“总来,年年都来。”
你能感受到书生愈发衰弱的尾音,可神识空落,遍寻不得,一时有些无措。
“我不记得了。”你出言道“我身陷轮回,记忆被重重封锁,此身不脱红尘,则记忆不归。”
你的嘴唇有点颤抖。
“我不记得我是谁,我也……不怎么记得他。”
书生眼皮抖了抖。
“这是最后一世,我一见他就心悸,我知道我可
78、便害相思()
能……但我不敢求证。”
“大人,我若是死了,你便能想起来么?”
“说什么蠢话。”
书生便笑了,透过横斜的树枝,去看结界上微如萤火的红光。
像小小的太阳,叫人忍不住笼在掌心。
“大人若是记起来了,便去见见钟离先生吧。”
他眼帘垂落,一副将睡未睡的模样。
“不论大人与先生有何因果,我想,我只是想啊……”
他的语气愈发清浅,几不可闻。
“钟离先生他,一定很爱你。”